從林雪小學老師那裡調查完之後，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黎叔和秦亮在路邊找了一個賣盒飯的飯館坐下。
“這家店我之前經常來吃，他們家的豬肝很不錯，還有飯都是用木桶做的，比電飯煲好吃多了。”秦亮聞著充斥在整家店麵裡的飯菜香味，嘴裡麵不斷分泌著唾液，“味道好香啊，我有好久都沒吃到這邊的盒飯了。”
秦亮這幅樣子讓黎叔覺得有趣，“對哈，你以前是在這邊讀過書。”
“對。我在實驗小學讀完了六年級，初中開始就在主城裡頭讀了，我媽老漢在主城打工，說是照顧我要方便一些。”
“那你為啥子還想回來啊？留在主城撒。”
“媽老漢想回來了嘛。”秦亮擦著額頭上被熱出來的汗水，抖了抖衣服，“在大城市裡麵沒得啥子歸屬感的，不像我們縣這樣的小地方安逸，加上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他們在鄉下年紀也慢慢變大了，回來縣城裡麵也方便照顧他們。
“回來也可以。”黎叔看著飯館外麵車來車往的街道，“最近幾年這縣城我看發展的挺大的，可能再發展個幾年十幾年的，生活品質不會比主城差好多。”
“對頭。”秦亮感歎著，“確實變化很大，到時候在縣城安家的話，各方麵的開銷也小得多。就算是醫療和教育嘛，縣城頭也不得撇撒。實在不行去山鬆市，反正也不是很遠，開車三個小時。”
“那倒是的。”
秦亮聽著店裡麵嘈雜的聲音感慨著，“還是這麼多人。”
“你是好久沒有來了嗎？”
“有好幾年了。來，師父。”秦亮快速將桌子上的茶水壺提開來騰出位置，“菜來了，吃飯吃飯。”
秦亮夾起一大塊豬肝，汁水滴在顆粒分明正冒著熱氣的米飯上，然後混合著一起往嘴裡刨了一大口，腮幫子頓時鼓起來，臉上露出了滿意幸福的表情。
坐在對麵的黎叔倒是顯得平靜多了，不緊不慢的將煙頭丟掉之後才拿起筷子，“看你對這件事很積極啊。”
熱騰騰的飯菜讓秦亮不停的吹氣降著溫，有些含糊不清的說，“很明顯嘛，師父？”
“林雪初中老師、小學老師的地址和聯係方式能夠這麼快的就搞到手，還不明顯嘛。”
“害。”秦亮將菜盤子往黎叔那邊推了推，“昨天晚上我一個人在房間裡麵的時候想到了這或許是一個調查方向，然後又恰巧碰到鄭叔了，我是麻煩他幫我查的。”
“那你現在有啥子想法沒得？方向什麼的。”
“有…”秦亮嘴巴裡塞著飯，胡亂吞下去了之後趕緊說，“論壇裡麵不是有兩個人都說是林雪的初中同學嗎？而且就是他們兩個說出了林雪的真實身份，說明…唉，也不一定。”
“繼續說撒。”
“分兩種情況。”秦亮放下了筷子，“第一種，那兩個說出林雪真實身份的人和林琳有仇，偶然看到有人在造謠林雪，然後就添油加醋的在下麵補充了，我相信林雪那個性格，應該不會主動招惹到什麼人。然後關鍵的是這是一個相當順手的事情，不需要刻意，就像是…你看到了你的仇人正在被很多人指責然後自己跟著大家一起指責一樣。”
黎叔點點頭，也放下了筷子示意秦亮繼續。
“第二種的話就是…那些人和林雪以及林琳沒得什麼過節，就單純的說出了林雪的身份，類似於…一群人在背後說哪個的壞話，你隻是也說了一點自己知道的情況。這種一般來說沒得什麼大的危害性，說了就說了，但這次是在網上，傳播的速度比現實生活中大多了。”
黎叔隔著桌子“嗯”了一聲，“根據他們說話的語氣，你覺得是屬於哪一種？”
“難說喲。”秦亮搖了搖頭，“我還真的不好判斷，感覺像是麵對著高速路口，任何一個主觀性的定論所決定的方向要是錯誤的話，那就要付出浪費大量時間的代價。”
“不過辦案就是這樣。”黎叔也夾起了一大塊豬肝，“就像你說的，在案子一開始都會麵臨很多個路口，方向的選擇並非不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有下錯路口了再重新回到原來道上的準備。”
“是的。”
“所以要對案子保持高度的敏銳度，不放過每一條線索，這是想要破案的基本條件。”
秦亮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不過這樣的話也會造成巨大的工作量。”
“所以有的案子，能夠連續不斷的追查好多年。”
秦亮頓時來了興趣，“師父你有沒有遇到過特彆棘手的案子啊？”
“有，我曾經追過最長的案子有十年那麼久，那是一個殺人拋屍案，當時沒得那麼多的高科技，隻能憑借極少的物證和在人海中慢慢尋找線索，花了好幾年才確定嫌疑人，然後又是好幾年，才抓到他。”
秦亮當即露出崇拜的神情，“怎麼抓到的？”
“不算特彆的精明。”黎叔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斷調查，不斷走訪，從海量的線索裡麵尋找關鍵。不過，要是那件案子放到現在，不出一個月就能結案，就像你說的，時代在發展，像我這樣的老警察都不得不開始學習新東西了。”
秦亮心裡對黎叔多了一分敬佩，“不過還是厲害，這份恒心和毅力就不簡單。”
“命案必破。”黎叔凝視著秦亮，“這次殺人案不一樣，凶手們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的線索，難度肯定會相當大。”
秦亮點點頭，“我有心理準備，還有就是剛才林雪的小學老師提到的那個黃林，讀小學的時候喜歡欺負林雪和林琳，也遭林琳打過。我還打算去找一下林雪的同事，看在工作上有沒得有矛盾的人。對，還有當時欺負林雪被林琳打的那個姓唐的人。”
“所以你是偏向於是有人故意的？”
“是的，發照片的人可能認識林雪也可能不認識林雪，但那些評論的人我覺得對林雪本來就有惡意的可能性比較大。”
“那你打算先從哪一步查起？”
“吃完飯了我想先打林雪初中同學的那些電話。”秦亮隨口就說，“然後再去找一下林雪的同事，連城商行這邊挨得近，至於她們的小學同學黃林，現在還沒有查到詳細的住址，等這邊忙完了再去找吧。”
黎叔點點頭，“可以。”
“等一下。”秦亮突然反應過來，嘴上的油差點滴在衣服上了，“不是我該聽師父你的話嘛，怎麼變成了聽我安排了呀？”
“哈哈哈…”黎叔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帶徒弟就應該以徒弟的決定為主，什麼都要我決定了的話那就沒得好大意思了撒。”
秦亮又擦了擦汗水，隨後將黎叔的茶水杯滿上，臉上露出愁容“那倒是的。害，我實際上不確定能不能調查出結果來，有預感希望不是很大。”
黎叔點燃了一支煙，“還沒開始調查的嘛，是不是覺得一下子麵對的線索太多了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
這話讓秦亮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有點這種感覺。”
“正常。”黎叔不緊不慢的說著，“不過能當做一次鍛煉機會。還有，就是要看你想不想解決這個案子。”
“想啊，為什麼不想？”
“是出於人道還是出於職業？”
“這個…”秦亮稍微思考了一下，“我覺得都有吧。”
“都有就行。”黎叔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變得很感慨，“我們追查案子，不僅僅是因為職業的原因，自身的道德水準也很重要。你以後可能會遇到，有些事從警察這個職業出發已經做的十分到位了，但還是沒有解決掉問題的情況，所以我們要承擔起額外的責任，不僅僅因為我們是警察，而是作為正常的人會伸張正義的責任。”
“我曉得。”秦亮點了點頭。
“不過也不是絕對的哈。”黎叔故作輕鬆的說，“我還是那句話，先把自己保護好。”
“要的要的。”秦亮點頭答應，關於安全這件事，黎叔已經給他反複強調過好多次了。
“還有個事，晚上和陳隊長、鄭隊長還有刑偵支隊的兄弟姐妹們一起吃個飯哈，好好和他們認識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