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秦亮和黎叔來到了縣城中央的一個小區，敲響了其中一家住戶的房門。
“你好，戴老師。”秦亮對著開門的一位帶著眼鏡的中年阿姨友好的打著招呼，“我就是剛才給你打電話的小秦。”
“啊，秦警官，快進來進來，這位就是黎警官了哈？哎喲，你們還買些水果乾啥子！”
秦亮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剛才在電話裡說了，我大姨也在金穗中學教書的嘛。”
“嗨呀，沒想到周老師居然是你大姨，我們關係還多好的！”戴老師的笑容比秦亮更加的燦爛，“快請進快請進！”
等到秦亮和黎叔一進家門，就看到客廳裡有著好幾名正在寫作業的孩子。
“暑假沒有出去玩嗎？”秦亮帶著微笑套著近乎。
“過幾天再說吧，把這些娃兒補課補完了來，幺兒！出來把這些水果洗一下！”
秦亮笑著和那些孩子們打著招呼，他們也聽到了剛才戴老師對秦亮和旁邊大叔的稱呼，開始小聲的相互交談起來。
“沒你們的事哈！”戴老師板起臉陡然提高了音調，那群娃娃馬上將頭又低了下去，隨後戴老師又笑著請兩位去陽台外麵談。
……
剛坐下，秦亮看了一眼黎叔之後直接開口問，“戴老師，你應該曉得前天下午在連城商行有名女性跳樓自殺了吧？”
“曉得，啷個可能不曉得，現在到處都在說這個事。”
“那個人叫林雪，十年前是你班上的學生。”
戴老師聽完之後眼睛都稍微瞪大了，“還真的是她？！”
秦亮輕輕點了點頭，“她是因為被人造謠導致自殺，刑法上規定了，情節嚴重的誹謗罪必須追責，這也是來找你了解情況的原因，我們想要抓住那些造謠的人。”
戴老師聽完後立馬端正了坐姿，又看了黎叔一眼，“兩位警官你們儘管問，有啥子我曉得的一定說。”
“那先謝謝了。”秦亮熟練的掏出了紙筆，直接開門見山的問，“林雪是一個怎樣的人，你還記得嗎？”
“她啊…”戴老師馬上陷入了回憶，“瘦瘦小小的，不愛說話，感覺她有點自卑，畢竟家庭條件在那個地方擺起的嘛。成績的話…算是中等偏上把，和同學們的相處…一般，不過還是有那麼一兩個耍得好的。”
戴老師說著說著就開始歎氣，“唉，這也不怪她，我們之前就曉得她們家很慘，老漢不要，媽也跑了，爺爺奶奶那些老輩子也不要，就兩姐妹孤零零的。”
“這個我們也了解到了。”
“造孽啊真的造孽…當時我們學校還給她免了很多的費用，但還是營養不夠，特彆是每個星期放假的時候，食堂不開撒，她和林琳就隻能吃辣椒拌飯，飯還是去飯店裡頭找彆人免費送的…零食啥子的根本沒有看到她們吃過…”
戴老師的語氣讓秦亮突然共情，僅憑這聊聊幾語，能夠想象得到林雪和林琳之前過的有好難。
“不過林雪有啥子東西，肯定是要留給她妹妹林琳的。”
“林琳？戴老師你對林琳印象很深啊？”
“那肯定撒！”秦亮一提起林琳的名字讓戴老師語氣都完全不一樣了，“那可是我們金穗中學的天才！哪個老師不曉得？三年讀完小學，兩年讀完初中，林琳比她姐姐還小三歲，但林雪還在讀初二的時候林琳已經在讀初三了。後麵聽說連續兩次考上了名牌大學都沒去，嘖嘖嘖，要是我娃兒以後是這種我做夢都要笑醒。”
正說著，一名看著隻有八九歲的小女孩端著洗好的水果拉開了陽台的落地窗，結果剛好撞到了她媽媽的槍口上。
戴老師順勢就對著自己的女兒說，“你現在小學數學都錯一大堆！我剛才說的那個姐姐彆個在你這個年紀都在讀初中了！再不把作業做好後麵不帶你去旅遊了！”
秦亮親眼看著笑容凝固在小女孩臉上，馬上撇撇嘴，將頭歪向一邊，那表情像是在說剛才還在喊我幺兒，現在都變得楞個凶了。
“還小的嘛，不要給她那麼大的壓力。”
“就是要從小抓起，我還是個老師的嘛，自己的娃兒都成績撇我還啷個去教彆個？”
聽到這話讓秦亮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等小女孩走了之後繼續問著，“那林雪在初中的時候有沒得什麼關係特彆不好的？比如說，受到了彆個欺負那種…”
“有。”戴老師幾乎毫不猶豫的說。
“怎麼回事？”
“你曉得林雪經濟條件不好撒，衣服有時候也是不合身的或者說是看著根本就不像是小女娃兒穿的那種，那個時候，青春期嘛，自尊心又強，對於彆人的幫助有時候會誤以為是被可憐了，林雪就有一點那種性格。”
“然後，當時我們班上有個男生對林雪很關照，叫…叫陳剛，對，就是陳剛。那個娃兒還是多有義氣的，就是學習不好，愛打架，反正是混的那種。後麵我們幾個老師聊天的時候曉得陳剛當時和他的性格一樣直接，有時候會將吃的啊、一些課外書啊、文具啊，甚至還有衣服褲子鞋這些直接遞給林雪，林雪當麵拒絕了又塞到她的桌子裡麵，平時又不和她說話。我不曉得算不算是陳剛在維護林雪的自尊心哈。”
“學生的事戴老師你還多清楚的。”
“八卦的嘛！”戴老師推了一下眼鏡，笑的相當燦爛，“現在的娃兒，在班上的那些事都以為隱藏的多好，我們這些老師早就曉得清清楚楚的，隻是沒有點破而已。”
秦亮聞言也咧開嘴笑了，他在青春期的學校生活也有很多難忘的片段。
“不過後來…”戴老師變了臉色，“他們那群混的人，有個女的一直對陳剛有意思，但是陳剛又多次拒絕了她，然後那個女的就將火氣撒在了林雪身上，反正認為是因為林雪在才讓陳剛不喜歡自己的嘛。平時對林雪都有些小動作，直到有一次將林雪堵在了廁所裡麵，撕爛了她的衣服還扇了她耳光，一共有五六個人輪著打，把林雪臉都打紅了的那種。”
戴老師說到這裡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表情顯得憤怒無比，“當時是冬天，她們把林雪衣服撕爛了之後還潑冷水在她身上…她們還抽煙，把燃著的煙頭往林雪的臉上燙…拿膠水弄在林雪的頭發上…唉，林雪那個樣子…”
秦亮等著戴老師緩和了一下之後繼續問，“後來呢？”
“後來，後來那個女的遭了個記大過處分，沒得好大用，當時我們學校一學期至少有好幾個記大過處分，都是些媽老漢出門打工沒人管教的人些，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那些老輩子啷個可能管的下來嘛。不過那個女學生也付出了代價，遭打的半年都沒來讀書。”
“半年都沒來讀書？
“是撒，住院都住了好久。”
秦亮飛速的記錄下來後問著，“陳剛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