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誰作主?”高起潛的尖叫聲,在錦州城頭上回響。
他嚷嚷了幾嚷子,就見李道玄分開一大群圍觀士兵,鑽了出來,笑嘻嘻地看著他:“我大約勉強算是做得了主。”
“是你!”高起潛怒:“原來是你!”
他的腦仁飛快地運轉起來,分析,再分析,這家夥不過是一個商人,他怎麼能使得動這麼多軍隊?錢!肯定是錢!這些軍隊常年被欠軍餉,這商人就趁著這個機會,用大量的軍餉收買了軍隊。
一定是這樣的!
高起潛用右手揮舞著尚方寶劍:“你……你好大的膽子。”
李道玄攤手:“我膽子不大啊,你揮著劍,好嚇人哦,我現在瑟瑟發抖呢。”
“怕了是吧?”高起潛猛地精神一振,對,我手上是尚方寶劍,反賊再怎麼囂張,麵對能代表皇上的尚方寶劍時,還是會有畏懼的,這就叫“天威”。
他剛想到這裡,就見李道玄用飛快的速度走到了他的麵前。
高起潛嚇了一跳:“你要乾嘛!”
他還真想揮劍砍過去,但是又怕自己一動手,反賊們也會動手,然後自己就吃了眼前虧。
不光是好漢,太監也不喜歡吃眼前虧的啊。
他拿著劍的手,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候,李道玄一伸手,抓住了尚方寶劍的劍刃。
正宗的空手入白刃,肉掌抓在劍刃上。
嚇得高起潛“哇”了一聲,這家夥不要手的麼?他要是被割傷了,會不會惱羞成怒叫反賊們殺了我?
但是,他的手好像沒流血?
正想到這裡,李道玄手上使力一拖,那尚方寶劍就被他拖了過去。
高起潛:“尚方寶劍伱也敢搶?”
李道玄:“我試試皇帝的劍利不利嘛。”
說完,他就把那尚方寶劍,往自己肚子上一捅。
量產型天尊的胸口有一個儲物格,無法洞穿,但是腹部是沒有的,隻要避開主骨骼,就能刺穿矽膠身體。
“噗!”
尚方寶劍從肚子刺進去,從後腰穿了出來。
高起潛嚇得不輕,轉頭對著周圍的“反賊們”大喊:“不是我刺他的,他自己捅的,你們彆亂來,不要亂來。”
奇怪的一幕出現了……
高起潛發現,“反賊們”的情緒十分穩定,看到自己的“賊酋”被捅了一個對穿,他們不但不怕,反而在嘻嘻笑,一個個擺出了“有熱鬨看”的表情。
隻有盧象升的天雄軍,宣府總兵楊國柱,京城少爺兵們被嚇到了,而這三支軍隊,很明顯的不屬於“反賊”的序列。
氣氛顯得有點詭異!
李道玄肚子上穿著一把劍,卻咧嘴一笑:“高公公,你這尚方寶劍不行啊,根本殺不死人啊。”
高起潛:“你……你……你是什麼……怪物?”
李道玄笑。
旁邊的老南風卻怒道:“說話注意點,什麼怪物不怪物的?信不信老子把你皮扒了?”
老南風真發火的時候,陳千戶都得在地上抱頭蹲防。
這一聲吼,嚇得高起潛向後退了三步才拿樁站穩。
李道玄“刷”地一下,又把尚方寶劍抽了出來,劍身雪亮,看不到一滴血,他把劍往高起潛手裡一丟:“拿回去吧。”
高起潛有點懵:這人居然還把尚方寶劍還我?我還以為他要搶去不還了呢。
李道玄拍了拍高起潛的腦門,高起潛居然沒敢躲,然後李道玄就用一隻手按著高起潛的頭頂道:“雖然是你一個不乾好事的垃圾監軍,但是監軍製度是好的。軍隊需要監管,因為軍隊是暴力機器,如果無人監管,那必將成為洪水猛獸。”
高起潛:“……”
李道玄:“你好好監管宣府兵、京營、和你帶來的大內侍衛,彆讓他們禍害好不容易才回歸錦州城裡來生活的老百姓,如果有任何一個老百姓遭到了士兵們的欺辱,都是你的責任,我會拿你開刀。”
高起潛嚇了大跳:“這……這我怎麼管得了?這些兵……都是些痞……”
“我不聽任何借口。”李道玄:“管不好,我把你掛在城頭上晾曬一個月。”
高起潛臉色都嚇白了,晾曬一個月哪還有命在?彆說一個月了,三天都要死人啊。
李道玄也不多說廢話了,轉身,又鑽進了人群:“炊事班,炊事班在嗎?後勤部又送了海鮮來,快給我整個海鮮大伽來嘗嘗。”
一群炊事兵飛快地圍了過來,樂嗬嗬地道:“您今天要哪種口味的貢品?”
李道玄:“麻辣味的吃膩了,今天要醬香味。”
“好咧!”炊事兵們笑得臉都開出花來,他們是所有低級士兵中最常能接觸到天尊的士兵,榮光無限。
高起潛的身軀,微微顫抖……
圍觀的人群開始散去。
盧象升拍了拍高起潛的肩膀,轉身要走開。
高起潛本來是很討厭盧象升的,現在不知道為啥,居然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好似和他親近了許多,趕緊追上盧象升,低聲道:“盧大人,現在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都被這群反賊挾持,得同心協力,才能活著回到京城。”
盧象升很想告訴他,回京城有個屁用,這些反賊在乎京城嗎?要是京城擋得住他們,他們還敢打建奴?
不過,他也不想和廢物太監說太多,隻是攤了攤手道:“你與其來找我想花樣,不如先做好你的監軍!尤其是你那支京營,軍紀太差,比起‘反賊’們來更像反賊,過不了兩天,他們就會欺負了城中老百姓,然後本官就會看見你的屍體掛在城頭上。”
這句話嚇了高起潛一跳,瞬間慫了32。
好吧,現在還真不是考慮怎麼和盧象升聯手逃回京城的時候,應該先管好手下那些京城少爺兵,那些家夥真的是蠢得不行的。
一場小小的鬨劇,很快結束了。
錦州城繼續進入備戰階段,各路援軍,分營紮寨。海上的物資也在不斷地運送過來,一車接著一車,糧食、兵器、火藥……還有許多高起潛看都看不明白的玩意兒,一車接一車地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