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山,某無名山穀之中。
左良玉聽著周圍的喊殺之聲,感覺到一陣絕望。
他也沒想到,自己這麼猛的猛男一枚,手底下兵精將廣,居然會打不過一個流寇。
這他喵的什麼流寇這麼厲害,居然還會用計,而且用計的水平還非常的高明,詐敗假退、誘敵深入、布伏包圍,整個計策用下來,簡直行雲流水。
用夾山的地形運用簡直是兵書級的。
這他娘的哪是流寇啊?
比官兵還要官兵。
左良玉一進山就被按在地上拚命摩擦,摩擦了好幾天還沒逃得出去。
山穀口,山溝口,他的人在尋找著突圍的辦法,但是找不到,流寇將每一個他有可能逃脫的路線,都布下了伏兵。
左良玉的人衝一次就損兵折將一次,被打得慫成一團,根本不敢再亂動。
隻聽到四麵八方,到處是喊殺聲,還有一個聲音在山穀裡回響:“左良玉出來受死!”
“左良玉,你殺良冒功、戮害百姓、出賣同僚、擁兵自重、不聽調遣……你這樣的家夥,比我這個流寇還要流寇,你怎麼還不去死一死?”
“左良玉,彆躲了,出來讓爺爺砍了你的狗頭。”
左良玉聽著這些聲音,長長地歎了一聲:“我走不掉了,罷了罷了,今日此地,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刷地一聲抽出了腰間的寶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正打算用力抹下去……
突然,周圍的流寇喊叫聲停了。
左良玉大奇,那劍也就不往脖子上抹了,僵在半空中。
詭異的安靜,持續了好一陣子。
山頂上響起了一大群男人的齊聲呐喊:“左良玉,你在哪裡?總兵祖寬救你來了。”
左良玉大喜:“祖寬!是祖寬的聲音。”
左良玉軍中的士兵趕緊齊聲大喊:“祖將軍,我們在這裡。”
好一會兒,祖寬的人找進了山穀來。
左良玉大喜過望:“祖將軍,伱是怎麼進來的?流寇沒擋你嗎?”
祖寬:“我一來,流寇就撤了。”
左良玉大奇:“為什麼?他們打我的時候那麼凶殘,為啥你一來,他們就走掉?都不和你打?”
祖寬:“你問我,我問誰去?既然你沒事了就好,走起,趕緊去馳援廬州。”——
廬州城外……
廬州可不是一座小城,而是擁有千年曆史的名城。
張遼曾經在這裡威震逍遙津!
而如今,它卻處於戰火的正中心。
七十二家流寇,總數達幾十萬,連營十裡,包圍著廬州城。
流寇大軍擺開了十餘門大炮,對著廬州城亂轟。
城中軍民瑟瑟發抖,堅苦支撐,等著朝廷的援軍到來。
闖王高迎祥,正端坐在本營之中,看著炮兵們有一炮沒一炮地轟著城牆。
這些炮兵並不是流民出身,而是從衛所兵裡倒戈過來的,但他們的炮術依舊很爛,每開一炮,需要很長的時間間隔來裝填。
但就算如此,高迎祥也覺得很開心了。
以前的流寇大軍多弱啊,當年他隨著大哥王嘉胤攻打山西河曲縣城,被山西總兵架起兩門大炮就打了個七零八落。
而現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已經擁有了十餘門大炮,還有了自己的炮兵營。
看著自己的幾十萬大軍,有火銃兵,有炮兵,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攻城兵器,高迎祥有點誌得意滿的感覺,仿佛這個天下,已經是他的了。
“報!”
一名信使跑了過來:“曹文詔率領的關寧鐵騎,離咱們越來越近了。”
闖王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聽到這兩個名字。
站在他身後的闖將卻開口了:“他們從哪條路來的?”
信使道:“他們從西邊過來,馬上就要抵達周公山。”
闖將:“周公山麼?我記得那座山,我派了兩位兄弟留守。”
信使:“是的,您留下了猛虎、獨虎兩位大哥駐守周公山。”
闖將微笑:“那就沒有問題了,猛虎和獨虎手上有兩門大炮,駐守在周公山居高臨下,曹文詔的關寧鐵騎雖猛,卻也未必攻得下周公山來。”
以前的流寇,一聽到關寧鐵騎就嚇得尿褲子。
當年王嘉胤在河曲縣稱王,就是被曹文詔率領關寧鐵騎攻破城池。
但時事易也,現在的流寇聽說關寧鐵騎來了,已經無需再害怕。
闖將:“加緊攻城!猛虎和獨虎,會擋住曹文詔。”——
周公山。
曹文詔比高傑和白鳶先一步出發,也先一步趕到了廬州附近,但橫戈在前方的周公山,卻讓他停了下來。
山上的流寇根本就沒有隱藏自身的意思,大搖大擺地在山頂上豎起了旗號,兩個大大的“虎”字。
曹文詔的軍隊到了西邊山腳,這些流寇也不逃不躲,反而在山頂上派了幾百罵手,一起對著山底下大罵:“曹文詔!上一次亂箭射來的滋味如何?你養好傷了,又來找死了嗎?”
曹文詔:“上次的箭明明是闖將部射的,又不是你們射的。”
曹變蛟:“叔,重點是這個嗎?他們在說怪話啊,是想氣咱們啊。”
曹文詔:“咦?是這樣嗎?他們連射傷我的人是誰都搞不清楚,這也能氣到人?”
曹變蛟:“……”
山上的流寇嗓子都喊啞了,卻沒能把曹文詔氣倒,沒想到他居然抓不住重點。
“我們要去廬州,這座山必須攻下來。”曹文詔看了一眼地圖之後道:“如果不理會這座山上的賊寇,直接去廬州,那我們在與廬州的流寇交戰時,有可能被這座山上的流寇從背後夾擊。”
曹變蛟點頭:“叔,你壓陣,我去攻山。”
曹變蛟也是一員猛將來的,點起本部兵馬,就準備往山上攻。
卻見山頂上的流寇們大聲怪笑,接著推出兩門大炮來。山坡上又鑽出大量的火銃兵,拿著鳥銃、三眼神銃等各種亂七八遭的火器,還有一大群流寇拿著埋伏連弩……
曹變蛟:“!”
“來啊,你們來啊。”流寇大笑道:“以前是你們拿大炮轟我們,現在不一樣羅,有種你們來啊。”
曹文詔皺起了眉頭:“這流寇,越來越難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