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嗚！嗡嗚！
市中心霓虹繽紛的商業街依然熱鬨繁華，呼嘯駛過的警車上亮著紅藍光芒，倒映在道路兩側的店鋪落地窗上，除了些許好奇目光外並未引起任何注意。
但與其僅僅一河之隔的居民區，警戒線隔開了吵吵嚷嚷、好奇探望的人群，紅藍的警燈照亮兩側街道建築的牆壁。
“誒，老李，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熱鬨？”
“聽說是四個不長眼睛的小混混搶劫搶到跨省通緝犯的頭上結果被宰了，哎呦，那場麵彆提多嚇人了，血從巷子裡流到巷子口啊。”
“嗬嗬，用我孫子的話說，這叫啥來著，哦對，真是好似。”
“不信謠不傳謠，請大家不要擔心，我們會保證大家的安全，還請配合我們的工作，退至警戒線外！”
警鈴聲、交談聲、勸解聲、叫嚷聲……
各種紛亂嘈雜的聲音都被混在一起。
而在所有人沒有注意的地方，警戒線被拉開，一輛看上去平平無奇、貼著車膜、沒有任何標識的皮卡被放行，在為首警員的行禮注視下駛入封鎖區域。
呲！啪嗒……
皮卡停在了那條昏暗的小巷口，車門打開後，皮靴落在地上濺起一小片泥濘。
從車上走下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但寬厚的臉上麵無表情，步伐穩健仿佛落地生根，顯然是接受過軍姿和正步訓練並且養成習慣。
不過，在打開車門的瞬間，他便嗅到空氣中那股，哪怕過了一夜，仍然清晰可聞的血腥味。
“……”
男人下意識將手放在了腰間隱藏著刀柄的位置，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裡不需要如此警惕，於是鬆手邁開腳步走進巷子。
巷子外的喧雜被突兀切斷，隻聽到風聲從空調外機中吹出，雨滴落在積水中濺出水花，漣漪水麵倒映著巷子內的景象。
“老哥。”換了一身便服的栗發少女等在巷口，靠牆咬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抱怨道：“怎麼來得這麼慢？”
萬濤瞥了自己這個“流裡流氣”的妹妹一眼，最後還是沒忍住抬手按住了她的頭發沉聲道：“一晚上沒回家，又騎著摩托出去野了是吧？”
“討厭，彆碰我頭發。”萬博倩一臉不滿地晃了晃腦袋，咬著口中棒棒糖的細棒吐槽道，“我都畢業了，馬上就出國了，當然有時間玩了。”
“嗬，老爺子給你在部隊留了位置都不要，非要出國，我還不知道你這死丫頭怎麼想的嗎？”
萬濤用力揉著她的腦袋，冷笑道：“在國內都這麼野，等你去卡塞爾學院以後沒人管你，你還不野瘋了？”
“我就是不想跟你們一樣，明明二十來歲的年紀卻一板一眼的，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多歲的大叔。”
萬博倩一把拍開他的手掌，小聲嘀咕道：“更不想每天看到那些控製狂老家夥的死人臉。”
聞言，萬濤的臉色一變，咬牙道：“你這死丫頭什麼話都敢說，等回家看老爺子不抽死你！”
“啊啊啊，聽不到聽不到。”萬博倩捂著腦袋搖頭晃腦，踮著腳尖側身讓開了位置，努了努嘴道，“就算我被抽你也看不到，我猜你接下來有的忙了。”
萬濤越過她看向巷子裡，已經有不少人在巷子裡走動了，但卻沒人發出什麼聲音。
雖然這些人的出現讓本就狹窄的巷子更加擁擠，但現場卻隻能聽到腳步聲與衣物摩擦的颯颯聲，以及按下相機快門的哢嚓聲，還有紫外線燈發出的嗡嗡聲。
在看清巷子裡的景象後，萬濤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在他的視線注視之處，四具屍體躺在血泊中。
那些血像粘稠的岩漿一樣流淌，黏稠的紅色緩緩向遠處蔓延爬動，就像是把一桶紅色油漆潑了上去，在晨霧的浸潤下染紅一片地麵。
原本灰色的地麵被血色侵蝕，就像是裝飾著暗紅色的花紋。
“說實話，我可是在假期呢，本來想直接撥110收屍洗地的，畢竟隻是死了四個剛出獄的小混混，死就死了。”
萬博倩看著自己老哥走向那些屍體，青澀平淡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冷漠感，歎息道：“但誰讓我當時在附近，剛好就聽到了聲音呢。”
啪嗒…啪嗒……
行走間，腳下的路麵踩上去還有些黏稠，那是屍體流出的還未凝固的血。
萬濤沒有說話，隻是蹲下身子看向四具屍體的傷口，又抬起頭周圍，腦海中已經想象出四人被殺的過程。
屍體非常乾淨，隻有一道傷痕，但是傷痕不深，必然一擊斃命，下手乾淨利落，不留任何機會。
被貫穿的頭顱更是清晰可見，傷口周圍汩汩流著刺目的紅，心臟幾乎泵出了所有的鮮血，顯然一擊斃命後還不忘補刀。
哪怕已經暴露在空氣中幾個小時，那股殘存的暴虐卻依舊縈繞不散。
隻需要呼吸這裡的空氣，就能聞見那股令人作嘔的腥味，看著四具屍體上的傷口，隱約還能看到刀刃的冷漠凶厲。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小倩。”
萬濤看了一眼遠處那具“女孩”的屍體，又低頭看向距離相差數十米遠的三具屍體，皺眉道：“當時，你的言靈是不是感知到了……”
“言靈”是龍族和具有龍族血統的人類混血種們所能使用的在科學範疇以外改變現實的能力。
本質是通過念誦龍文和龍語，領域內的規則和元素將被來自龍族血統的力量重新定義，因而產生超自然的不同力量。
至今發現的言靈至少有121種，以類似元素周期表的形式排列。
而萬博倩的言靈叫做“血係結羅”，序列02，作用是提升自己對血統感知的敏銳程度，在範圍巨大的空間裡尋找身有龍族血統的人。
所以如果行凶者擁有血統的話，萬博倩的言靈一定能夠感知到。
“雖然我當時確實在第一時間使用言靈了，但是很遺憾，我並沒有感知到龍族血統。”
萬博倩攤了攤手，含著棒棒糖道：“至於為什麼沒有感知到，卻還是把你們叫過來，老哥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
“……”
聽到她說自己沒有感知到龍族血統，萬濤的臉上露出一抹僵硬的苦笑道：“這可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結果了。”
“是啊。”萬博倩低聲道，“明明現場隻有五個人的痕跡，但三具屍體和另外那具屍體，相差幾十米的距離，沒有任何反抗跡象，就隻能說明一件事……”
哢！！
言語間，她的牙齒用力咬下，嘴裡的棒棒糖瞬間裂開，發出清脆的響聲，緊隨而至的，是令人心中發寒的三個字。
“時間零。”
萬博倩轉過身看向萬濤，表情已經不再玩世不恭，嚴肅道：“老哥，你負責的區域，混進來一個麻煩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