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撫過婚約的紙麵,眼中閃過一抹冷然。
對於這個從未走近的“未婚妻”,他心中早已無半分情意。
他將婚約小心地放入袖中,整了整衣冠,便徑自出了門,朝著楊府的方向走去。
京都的街道上,晨光透過霧氣灑下,石板路被陽光微微照亮。
行人稀少,商鋪的夥計正打著嗬欠,準備開門營業。
楚南卻步履沉穩,徑直穿過這片寧靜的街道,朝楊府走去。
片刻之後,楚南便站在了楊府大門前。
他抬頭看了一眼這座氣派的府邸,高大的朱漆大門上雕刻著精美的雲紋,兩旁站立的家丁個個神情嚴肅。
楊府畢竟是京都有名的將門,門庭氣勢非凡。
楚南嘴角微微一揚,淡淡地笑了笑,隨即抬手敲了敲門環。
楊府的家丁見到楚南,神色微變,彼此對視一眼,低聲議論道:“這不是楚家小商鋪的掌櫃嗎?他來我們府上做什麼?”
但其中一名家丁認得楚南的身份,連忙躬身說道:“楚公子請稍候,小的這就進去通報。”
那家丁匆匆跑進府內,一邊想著楚南的到訪未必是好事,心中隱隱擔憂著,不知該如何向如燕開口。
片刻後,大門內傳出一陣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楊如燕身穿青色便服的身影。
她神色冷淡,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耐,雙手抱臂,站在門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楚南。
“楚公子,”她開口,語氣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厭倦,“你今日來我楊府,有何貴乾?若是為了婚約之事,不必多言,楊家自會派人登門處理。”
楚南微微一笑,但笑意並未達眼底。他緩緩抬眼看著楊如燕,唇邊帶出一絲冷然的弧度:“如燕,何必擺出一副冷淡模樣?”
“我今日來楊府,可不是為了與你再多糾纏。”
楊如燕聞言,眉頭微微蹙起,顯然沒料到楚南如此冷淡的語氣。
她冷笑一聲,帶著幾分譏諷地說道:“楚南,你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樁婚事不過是祖母生前一時的安排。我楊如燕身份貴重,不可能與一個市井商賈為伍。”
“既然你清楚這點,就該明白,繼續糾纏下去,隻會自取其辱。”
楚南聽著她冷冷的言辭,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他抬手將袖中婚約書輕輕一抖,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示出來,隨即揚聲道:“楊如燕今日我楚南並非前來糾纏,而是來與你了結此事。我是來休妻的!”
“休妻”二字一出,宛如投下一顆驚雷。
門外不遠處的百姓聞聲齊齊停下腳步,不少人瞪大了眼睛,紛紛望向楊府門前的這一幕。
京都之中,楊家的權勢誰人不知?
楊如燕更是天劍侯府小侯爺青睞的女子,素來眼高於頂。
而此時此刻,這位楚家小商販竟然站在楊府門前,當眾喊出“休妻”二字,簡直匪夷所思!
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
“這不是楚南嗎?聽說他與楊家小姐有婚約,怎麼……怎麼反倒是他要休了楊家小姐?”
“嘿,這可是丟了楊家的大臉!堂堂將門之女,竟被一個小商販當街喊著要休,怕是京都頭一遭啊!”
“嘖嘖,這楚南倒是膽大,連天劍侯府都敢得罪!”
百姓們竊竊私語,驚訝、嘲弄、惋惜的眼神紛紛聚焦在楊如燕和楚南身上,場麵頓時熱鬨起來。
楊如燕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中閃過怒意,心中又羞又惱。
她萬萬沒料到,楚南竟然會在楊府門口如此公開地喊出“休妻”二字,讓楊家顏麵儘失。
若是傳到小侯爺劉定昆耳中,楊家與天劍侯府的聯姻,怕是更添變數。
“楚南!你……”楊如燕強忍怒氣,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你竟敢在這裡口出狂言!你不過一介商販,竟敢妄言休我楊家之人?”
楚南不慌不忙,冷笑道:“如燕,您高貴身份在上,自然是不屑與我這商賈為伍。我今日來此,正是成全你的心願。”
“既然你我身份懸殊,那這婚約,撕了便是!”
說罷,楚南毫不猶豫地當眾撕下婚約,將撕成的碎片一片片揚起。薄薄的紙片如雪般灑落在晨光中,落在楊府門前的台階上,昭示著這樁婚事從此不複存在。
楊如燕的呼吸微微急促,雙拳緊握,目光陰冷地盯著楚南。
她心中燃燒著怒火,恨不得立刻讓人將楚南趕出去,甚至將他打個半死。
但眼下,百姓們的目光如針刺一般,讓她倍感羞辱。
楊家的臉麵已被當眾撕裂,再多的怒火也隻能強壓心底。
她冷笑一聲,勉強擠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目光冷冽:“楚南,你以為這樣做,就能得意了?”
“不過是一個小小商販罷了,休了我楊家之人,對你又有何好處?不怕惹來殺身之禍嗎?”
楚南不以為意,淡然地說道:“如燕,你可知何謂尊嚴?你我二人無情無義,何必彼此糾纏?”
“今日我楚南親自登門休妻,從此之後,與楊家再無瓜葛。”
“至於殺身之禍,我楚南生死自有命。”
這番話擲地有聲,周圍百姓紛紛點頭稱讚,不少人心中暗自敬佩這位楚南的膽識和決絕。
楚南看著楊如燕冷漠的麵容,嘴角泛起一絲譏笑。
他低頭將手中的婚約書攤平在楊府門前的石階上,毫不猶豫地抬手按上自己的手印,鮮紅的指紋染在紙上,分外刺眼。
“如燕,我楚南今日便在此與你斷絕一切關係。”
說罷,他將婚約隨手丟在地上,抬頭淡淡掃了楊如燕一眼,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楚南!”楊如燕的臉色鐵青,胸口因憤怒而劇烈起伏。
她從小驕傲自負,雖身為女子卻執掌軍權,京都中多少達官顯貴都對她敬畏三分。
而眼下,她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小小商販當眾羞辱,簡直難以忍受。
楚南卻不再理會她的憤怒,輕輕拍了拍衣袖上的塵土,仿佛站在楊府門前都是一種不堪的玷汙。
然後,他挺直了腰杆,轉身大步離開,目光自始至終沒有再向楊如燕投去一絲一毫的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