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容的目光緩緩看向神色冷峻的蕭策雲,今天這場戲原本就是他找她一起商議好的。
他的真正目的是通過捧殺魏言巧來除去那些對他懷有異心的朝臣,並牽養著魏家日益膨脹的野心。正所謂欲除猛虎,必待其最為得意忘形之時出手方可一擊必殺。
可眼前他所表現出來的憤怒似乎並不像在演戲,難道說情況有變?
或許這次她可以大膽地違背他的旨意。她暗暗咬了咬牙,決定賭上一把,賭皇帝最終會下令處死魏言巧。
“皇上,臣妾責罰魏妹妹,是因為”她頓了頓,繼續說:“魏妹妹今日遭林美人針對,臣妾一時不察,竟聽信那林美人的讒言蠱惑,以致對魏妹妹濫用刑罰,是臣妾失職,還望皇上降罪。”
說罷,她盈盈一拜,儘顯恭順之意。
她還是遵照與皇帝事先商議好的計策,不敢去冒險嘗試。皇帝對於魏言巧的寵愛程度究竟有多深難以估摸,更不敢輕易試探魏家那龐大而錯綜複雜的勢力。她害怕一旦判斷失誤,皇帝會毫不猶豫地順著這根杆子將她這位皇後廢掉。
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她認為唯有按照之前商議好的計劃穩步前行才是最為保險可靠的選擇。如果一不小心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當真隻是這樣?”
蕭策雲緊皺著眉頭,一臉陰沉,顯然是對皇後給出的這個答案感到極為不滿。
“真是可惜啊!隻差一點點,我就能擁有新的身份了。”
魏言巧突然間受驚尖叫了起來。刹那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齊刷刷地投向了她。
魏言巧見狀,連忙雙膝跪地,身體微微顫抖著,誠惶誠恐地說道:“臣妾一時失態,失儀冒犯了皇上和皇後,請皇上皇後恕罪!”
她剛剛神經繃得太緊,分身突然說話,著實把她嚇得不輕。
蕭策雲上前扶住她那搖搖欲墜的身軀,滿臉關切地問道:“愛妃這是怎麼了?為何會突然如此驚恐害怕呢?”
魏言巧的大腦飛速運轉著,思索著究竟該怎樣才能巧妙地掩飾住自己方才的失態表現。
腦海中分身的聲音竟再度響了起來:“主人,林美人的屍首剛剛從禦花園被抬走。”
魏言巧立馬說道:“臣妾適才看到了林美人渾身浴血的慘狀,一時害怕……”
蕭策雲連忙伸出雙臂將魏言巧輕柔地擁入懷中,並在她耳邊柔聲安慰道:“彆怕,有朕在此,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半分,也不會容忍有人膽敢欺淩於你。”
魏言巧依舊嚇得渾身瑟瑟發抖,顫聲道:“皇上,臣妾實在是懼怕至極,懇請皇上準許臣妾先行回宮歇息。”
蕭策雲看著懷中受驚過度的佳人,心疼不已,遂點頭應道:“既然愛妃身子不適,那還是早些回宮安歇為好。朕待處理完政務之後,晚些時辰再前去探望愛妃。”
魏言巧神色匆匆地向對方行了個禮之後,便急匆匆地趕回宮中。
魏言巧在心中嗬斥道:“誰讓你突然說話的!以後你再敢突然說話,就是違背我的命令!”
“是。”
魏言巧膽戰心驚地坐下,現在蕭策雲已經對她起疑了,或許今後不會再捧殺她了。也許此刻,他正絞儘腦汁地謀劃著如何能夠讓她儘早喪命。
在接下來的幾日裡,魏言巧裝作食欲不佳,夜不能寐,整日瘋瘋癲癲的。
蕭策雲來看她時,她繼續裝出一副受驚過度、楚楚可憐的模樣,“皇上,臣妾想去南安寺修行,去佛堂靜靜心。”
蕭策雲聽到魏言巧竟然提出這樣的請求之後,深深吃了一驚,感到不可思議。
他心中思緒萬千,他來之前就曾暗自猜測,魏言巧之所以鬨出這般動靜,或許就是知曉了他那日偶然聽聞了她的那些狂妄之言,所以想借此機會讓他心生憐憫,從而回心轉意。
如今麵對魏言巧身後不容小覷的家族勢力,他確實也不好太過明目張膽地冷落魏言巧,於是便過來看望她,陪她演這出戲。
可他萬萬沒有料到,魏言巧竟然會提出要離宮去南安寺這樣離譜的要求。
“愛妃,你這是在說些什麼胡話呀?好好的,為何突然就想去南安寺了呢?”
魏言巧緊緊地拉著皇帝的手臂,那張原本嬌豔的臉龐此刻卻變得蒼白無比,眼神中閃爍著慌亂的光芒,輕聲說道:“皇上,您就準許臣妾去吧。這幾日臣妾一直寢食難安,每晚都難以入眠,那佛堂中的經文或許能夠讓臣妾的心平靜下來。”
蕭策雲愈發摸不著頭腦了,他不明白魏言巧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
她若是出宮了,那魏家將她送進這皇宮的心思,豈不是白費了?而且以魏言巧那勃勃的野心,那日還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取代皇後,怎會突然間就想要出宮了呢?難道真的是那日被嚇到了,以至於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是想保命?
“愛妃當真想去南安寺抄誦佛經祈福嗎?”
魏言巧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立刻毫不猶豫地點頭肯定道:“臣妾的確想去,皇上,那可是一處清淨之地,臣妾想去那裡尋求內心的安寧與慰藉……”
蕭策雲靜靜地凝視著魏言巧,那深邃的眼眸中蘊含著無儘的複雜情緒。過了許久,他確實沒有在魏言巧的臉上看不出半分虛假之後,無奈地歎了口氣,終究還是妥協地點頭答應道:“好,既然你如此想去,那就去吧。”
魏言巧出宮,可以暫時牽製住日益膨脹的魏家,如今有了魏言巧這個突破口,魏家想必也不敢輕易輕舉妄動。
魏言巧頓時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感激,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連忙深深地向皇上磕首謝恩:“多謝皇上恩典,臣妾定當不負聖望,好好抄誦佛經,一輩子和青燈古佛相伴,為皇上和天下蒼生祈福……”
蕭策雲很是疑惑,魏言巧這話,是不打算再回來了?
“那愛妃好好休息,朕還有公務在身,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蕭策雲出去之後,水瑤小心翼翼地服侍著魏言巧躺下後,也出去了。
等水瑤出去之後,魏言巧緩緩坐起身來,心中冷笑不已,不用想也知道水瑤去見誰了。
水瑤是蕭策雲安插在她身邊的奸細,上一世蕭策雲能對她了如指掌,水瑤可出了不少力。
水瑤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躲過其他人的視線來到蕭策雲跟前,微微屈膝,恭恭敬敬地行禮,“皇上。”
蕭策雲的臉色依舊沉著如淵,那雙深邃的眼眸宛如無儘的深淵,緩緩開口問道:“魏妃近日可見過什麼人?可有什麼異樣之舉?”
水瑤垂首低眉,恭敬地回答道:“回皇上,自魏妃那日從禦花園回來後,一直沒有離開寢宮半步,也從未見過什麼人,整日瘋瘋癲癲的說胡話。”
蕭策雲心中暗暗思忖:難道魏言巧真的是那日在禦花園受到驚嚇,從而被嚇出病來了?“你和她一起前往南安寺,之後好生看著她,若她有任何異常的舉動,或是見了什麼不該見的人,你都要第一時間向朕稟報,不得有絲毫隱瞞。”
水瑤連忙應道:“是,皇上請放心,奴婢定會儘心儘力照看好魏妃。”
蕭策雲這才徹底離去。
三日後,魏言巧離宮了。
水瑤在魏言巧身邊許久,以她對魏言巧的了解,覺得魏言巧並不是一個能吃苦,願意放棄榮華富貴的人,她此次執意出宮必然有蹊蹺,假裝說道:“娘娘這次出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娘娘當真要執意出宮嗎?”
“嗯,我要去好好抄誦佛經,祈福保佑皇上和大耀朝。”
魏言巧的嘴角微微冷笑,她此番出宮,心中早已謀劃好了一切,歸來之時定不會讓眾人久等,且必定要讓蕭策雲以最風光的儀式將她迎接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