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向著銀色古船接近的帝國巡洋艦,周邊盤旋著仿佛用薄霧凝成的幕牆,不斷將源源不斷的光矢吸收到了其中,旋即又將它們湮滅於無限這種。在那不斷前進的金紅色戰艦的身後,隱約似乎騰起了八臂擎盾的金甲神人的虛影。
向著古船撲過去的紅光,已經化作了斬破虛空的劍氣,像是已然將漫天的星空攏了其中,淬出了無堅不摧的鋒刃。緊接著,鋒刃流轉的路途上,卻似乎展開了明亮的幽藍色光暈,就像是把藍色恒星的耀斑組成了羽翼。
那如何是什麼劍光,分明便是一支淩空傲立的玄鳥。
餘連明明覺得這個大宇宙爭霸時代的沉浸體驗還是很不錯的。遮天蔽日的鋼鐵巨艦遨遊星河,軌道炮和光矛炮的熾光撕裂天穹,這是多麼宏偉壯闊卻又高科技的場麵!可是,每到了關鍵時候,這些即將抵達真理之側的人,卻總是要把整個世界的畫風給扭到另外一邊去。
餘連通過雨燕的熒幕,看著淵渟嶽峙的金甲神人和振翅翱翔的玄鳥,目光迷離,由衷地想要吐槽。
坐在後排的黑月伯爵笑道:“莫要羨慕,餘連小哥,老朽以為,你或許會在十年之內,和這些的存在並肩的。你有這樣的潛能。”
前提是,這次行動真能有些收獲。我指的是能解除天幕以外的收獲。如果沒法補完“平衡”後麵的序列,咱這個水桶號的上限也就是七環了。
餘連如此想到,卻饒有興致地問道:“您應該也能做到同樣的事情吧。”
“哦,為什麼這麼說?”對方笑道。
“……這,隻是有這種感覺。”餘連道。畢竟是待機時間甚至比皇帝還長的“不死魔人”了,正常地想,說不定會覺得這是個九環的老怪。反正已經有不止一個人是這麼堅信的。當然,也有可能伯爵隻是一位對地球特彆有感情的長生種。反正他老人家出道這麼幾個世紀也哦度沒有露麵過,還真說不準到底是哪種類型。
“哈哈哈,老朽不過是個見不得人的偷兒之輩罷了,仗著一點資曆招搖撞騙。可比不得這樣十步殺一日的劍俠和有進無退的騎士。”黑月伯爵聳了聳肩,發出了老氣橫秋的笑聲。
“不過,在這樣的環境中,老朽的能力應該會更有用一些。那麼,餘連小弟,可以出發了吧?”
“當然。”餘連也笑了,驅動著紋章機那比熊掌還要厚實的鐵手,靈巧地推了一下操縱杆。
很快的,雨燕舷窗之外的畫麵已經從王座號的機庫變成漫天的星河。如果沒有駕駛經驗的人,剛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一定是會被這樣突如其來的壯美和讓人心悸的深空震撼得失去思考的能力,瞬間連方向都找不到了。
好在,餘連雖然不是是專業飛行員,但駕駛經驗也不少,仗著五環靈能者的動態視力和反應神經,沒有絲毫停頓便找到了目標方向,加速向那邊飛去。
在他的身後,兩個作戰編隊的六架戰機和十八架無人機也都跟了上來。
這次跟上來的是幽靈d型戰機,乃是強化了無人機操縱的特型戰機,而非裝備了光翼的白魔鬼。
確實,在這種情況下,擁有光翼部件的白幽靈真的沒什麼意義。
杜特中校的聲音在耳麥中年響起:“無人機都是盾型,我們會采用梯型掩護隊列。”
“知道了。”餘連道:“告訴大家,跟著那隻大鳥過去就行了!”
與此同時……應該說幾分鐘前的暴風雪號上,索拜克望著遠處那將整艘春雨號包裹在其中,畫風玄奇的金甲巨人,頭腦完全就是一陣空白。
他相信,現場一定不僅僅隻有自己空白,旁邊友艦上的一眾同僚們應該也是很崩潰的。
“這樣的戰場,我們應該沒辦法插手吧?”索拜克不由得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紅山。
你特麼問我?這種場麵不是你們騎士團的事嗎?問我一個凡人?
紅山艦長無奈地道:“這個,至少剛才蘭先生那一擊,如果轟在本艦上,我們這時候就得棄船了。”
廢話,索拜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咱們這隻是一艘巡洋艦,真被無畏艦的主炮轟中,不用靈能者加成,也得棄船了吧?
這時候,紅山艦長又用商量的語氣道:“不過,既然您都做好了準備,倒是可以試著用空間泡魚雷試著掩護一下?”
怎麼掩護啊?我往哪兒投啊!而且你為什麼會認為,空間泡魚雷能夠穿透那古董的烏龜殼的?
索拜克又看了看春雨號背後隱約跳動著那個金甲神人的幻影。他現在好歹也是三環,而且還被自己的便宜老師調教了那麼長時間,當然知道,薩督蘭公爵乃是“王座”第八環“歸序者”,已經到了把用精神世界的戰爭羅盤影響現實的境界。那個萬丈高的金甲神人,是他精神的結晶,但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直接理解成其身體的衍生,自然可以硬接古船的炮轟。
隻是,這一招其實是很耗體力的。而自己那便宜師父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續航能力強的類型。
一旦體力跟不上,所有轟炸在那金甲神人身上的光矢,都相當於是轟在公爵的身上。
無論如何,可不能讓偏遠老師死在那裡。好在他之前已經吩咐過公爵的副官拉斯科上校了,一旦公爵體力不支,就把老人家塞上救生艇棄船——不知道為什麼,像拉斯科上校這種履曆完美做事乾練的軍中前輩,最近對自己特彆友好,也很樂意接受甚至聽從自己的意見。
索拜克又帶著恐懼的眼神看了看遠處那半球形的銀色巨艦,覺得自己確實倒是不敢對那玩意開炮,但是靠近一點接受救生艇什麼的,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加速一個檔位,作為接近準備。”索拜克吩咐道。
紅山艦長點頭從命。
可是,當暴風雪才剛剛加速脫離艦隊編組的時候,通訊官卻道:“長官,塞爾璐·瑟萊汀中校請求通訊。”
索拜克微微一怔,隨即滿臉頭疼地伸出兩隻指頭掐了掐鼻梁。
出現在暴風雪號投影上的,是一位擁有端正的鵝蛋臉和橙黃色明媚眼眸,留著灰藍色齊耳短發的青年麗人。她並不是這支艦隊上(除了薩督蘭公爵之外)最強的騎士,卻是爵位最高的騎士,名為塞爾璐·瑟蕾汀子爵的貴族千金小姐。
當然,這位大小姐的爵位是隻傳一代的持劍爵位,可如果她的父親忽然暴斃,兩位兄長一位長姐也沒有覺醒靈能,就可以馬上被稱為“灰泉侯爵”了,正式成為了有資格和樞密院的大談笑風生平起平坐的老牌世襲諸侯了。
這位大小姐今年22歲,隻是一位“純淨”二環的“護理員”,但卻是一位剛從聖蘇蘿醫科大學畢業,順便還從皇家騎士學院拿到了陸戰指揮科和艦船指揮科兩個學位的超級高材生。在本艦隊的騎士團中扮演靈能軍醫兼作戰參謀的角色。就算是拋開其背景,她也絕對是前途無量的天才了。
……要不是“純淨”實在不能打,說不定也是可以競選一下騎士團(青年組)新一代四天王的席位的。
總而言之,這就是一位非常具備現實意義的大小姐,無論是誰娶了都不用再考慮後續的那種類型。
言而總之,這還是一位英姿颯爽,很具有中性美的美人,這其實是很符合很多人的p的。所以並不存在為了實現終生幸福就犧牲終生性福的問題。
另外的另外,對於耶格爾·索拜克這個最大的野心就是娶個富婆複興家業的日子人來說,這位大小姐其實在各方麵都是非常滿足他的要求的。
可即便如此,索拜克望著對方那張端莊凜然的漂亮臉蛋,卻很是頭疼,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伸指頭去按太陽穴。
“瑟蕾汀中校。”索拜克道:“請問……”
“長官!”女騎士朝著索拜克敬了一個軍禮:“薩督蘭公爵孤軍奮戰。”
“……他不孤軍。”就算是孤軍也是自找的,一把年紀的人還這麼嘚瑟,就不考慮一下自己的身份嗎?就不考慮一下我這個便宜弟子現在有多尷尬多崩潰嗎?
“所以,您就準備單獨過去支援嗎?”
我,我隻是過去想著能不能接受給救生艇啥的啊!
“薩督蘭公爵說過了,一旦您進入戰場,指揮權就自動移交到您這裡了。現在,我們應該想辦法進入戰場,給予公爵閣下有效的支持。大家都在等待您的命令。我覺得,您不應該在這時候拋棄指揮官的立場,逞一夫之勇!”
無論是從眼神表情還是語氣中,侯爵千金小姐都沒有任何陰陽怪氣的成分。可越是如此,索拜克才越覺得頭疼。
所以,你們到底對我抱有著怎樣的期待啊?
而且啊,最開始逞一夫之勇明明不就是公爵他本人嗎?他可以,我就不可以嗎?太雙標了啊!
索拜克一邊在心裡p,一邊托著下巴儘量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然後用肅然的表情到:“我,我是這麼想的……無論如何,不能讓公爵孤軍作戰。可是,冒然進入半神的戰場,或許隻會打擾他們。我們必須要選擇彆的方式介入戰場。用我們擅長的方式……”
嗯,所以,到底應該用什麼方法呢?我最擅長的果然還是遠距離放風箏啊!可問題是,暴風雪號的主炮轟不動啊!
大小姐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明白了。”
你明白啥啦?
“暴風雪號和歌者號上一共有二十名騎士。歌者號上還有四艘騎槍型登陸艦。我們最擅長的,果然還是跳幫登陸!我們必須要登陸到那艘古船上,從內部瓦解其機能。這就是您的意思吧?”
我從來就沒有這個意思!
“可是,那艘古船的外壁實在是太堅固了。就算是以騎槍級的崩解力場,也是很難突破的。”塞爾璐侯爵千金歪頭看了看索拜克,露出了懷疑的神情。
索拜克鬆了一口氣,但卻又被大小姐看得有點坐立不安,便趕緊道:“無論如何,元帥閣下為我們引開了古船的注意力。我們總是可以乘機繞到空虛的地方進行下一輪炮擊的……”
塞爾璐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所,所以您才帶上了空間泡魚雷嗎?”
索拜克硬著頭皮道:“無論如何,我們這裡沒有泰坦和無畏,這是我們所能攜帶的最強大的攻擊性武器了。”
“原來如此。”塞爾璐頷首道:“那麼,就讓本艦隨您一同進行主攻吧!兩艘聖盾級進行掩護。兩艘聖盾級和巴克維人的驅逐艦暫時不要介入戰場,作為後備。”
看樣子,這位侯爵千金也不是太信任巴克維人的戰鬥力。而所謂的“後備”,在這裡並非戰鬥預備隊的意思,而是做好接受大家的救生艙然後原地逃跑的意思。
不過,主攻?歌者號隻是一艘輕型母艦,可是字麵意義上薄皮大餡,比晴空級還要脆。
“歌者號上至少還有磁力拋射器,還裝有六枚空間泡魚雷。”侯爵千金看了看索拜克迷惑的神情,稍微垂下了一點點眼瞼,解釋道:“這是我聽說您選擇攜帶這種裝備之後,也說服艦長帶上了。”
“這個……”
“抱歉,抄您的作業了。”大小姐第一次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卻還是肅然道:“隻是,麵對這樣的敵人,我不認為我們的空間泡可以穿透對方的護盾,所以,便隻能采用低速穿行的方式了。這樣的戰術,以前是奏效過的。隻不過,這樣一來……我們就必須儘量縮短和敵艦的距離。這就是您剛才讓暴風雪號加速的原因了吧?”
說到這裡,她終於露出了歎服的表情:“……您確實是公爵的弟子,也不愧是四天王之一。可是,長官,我也是騎士,這艘歌者號上也都是騎士,可沒有讓您一個人去冒險的道理!誒嘿,更沒有讓您一個人出風頭的道理!”
她……剛才是不是誒嘿了?索拜克覺得這樣表情出現在她身上實在是太有反差感了,但莫名地覺得很和諧。
“那麼,就請您重組編隊吧。歌者號上的二十名騎士,和您並肩至死!”
所以說了,您一個侯爵家的千金,能不能不要這麼隨便燃起來?
索拜克剛想要說什麼,對方已經不由分說地掐掉了通訊。緊接著,歌者號航母也隨即進入了加速狀態。
“高材生哦,精英哦,確實是不好糊弄的。”紅山艦長笑道。
“我,我本來也沒準備糊弄她。”
我隻是覺得我自己似乎被宇宙之靈給糊弄了。
“在能力方麵,您當然不用糊弄她,我擔心是心態問題。”艦長聳肩一笑,沉吟了一下,又道:“不過,你這家夥應該是屬於死不掉的類型。再這麼來上幾次,自然也就勇起來了。”
那我估計您老一定會相當失望的。我現在隻想著未來的人生路!打完了這一仗,我一定要想辦法調職到後勤或人事部門去!實,實在不行去管軍樂團都行!我中學時候也是在學校合唱團當過指揮和首席管風琴手的!
好在,索拜克還是小看自己的便宜老師了。當暴風雪號和歌者號聯袂開始加速包抄的時候,金甲神人依然屹立不倒,而玄鳥也依舊振翅翱翔到了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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