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著小雪,錢不愁牽著自己的馬,走在街道上。
搜刮完夏府後,他便與府衙的通判老爺商議,該如何補償七位身亡捕快的後事。
那七位捕快,跟隨錢不愁辦事多年,他自然想給他們多爭取一些府衙的補償。
按照大周律法,因公傷亡的捕快,每人補償三十兩白銀,有子者,可承襲捕快職位。
通判大人的意思是,每戶給個十兩銀子就行了,當然,給上麵報賬,得多報一些,就稱每戶給了五十兩。
對此,錢不愁沒法反駁,因為通判老爺,是他的直屬上司。
馬背上,裝著七個袋子,裡麵裝滿金銀珠寶。
這是他分潤得來的那一箱,拿出一半,分作七份。
很快,他便來到一間破舊小屋前,門口,坐著一個瞎眼老太太。
老太太手中拿著拐杖,伸手往前摸著:“旭兒,旭兒,是你回來了嗎?”
“秦大娘,是我。”錢不愁爽朗的聲音響起,他哈哈大笑:“劉旭那孩子,得了朝廷貴人賞識,進了京城當差。”
“任務來得急,就先趕去京城了,特地讓我過來,給大娘送些錢財,等回頭接您去京城享福呢。”
“錢捕頭?”秦大娘聞言,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道:“當真?”
“當真。”錢不愁說著,取下馬背上的一袋金銀,遞到秦大娘手中。
秦大娘接過袋子後,掂量一下後,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錢捕頭,這是多少銀子啊?”
“算下來,怕是得有百兩白銀。”錢不愁開口道:“都是京城那位貴人賞的。”
哐當。
口袋中的金銀,掉落在地,秦大娘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她雙手在前麵抓著什麼,拿起拐杖,這才顫顫巍巍站起:“錢捕頭,我家旭兒,是不是出事了?”
錢不愁沉著臉,卻是擠出笑容,哈哈大笑:“怎麼會呢,那小子……”
“老婆子我是眼瞎了,但心沒瞎。”秦大娘微微顫抖,說道:“咱們大周衙門,送錢都求不來好差事,哪有給了好差事,還賞錢的道理?”
“旭兒是不是出事了。”
“錢捕頭,您彆騙我。”
錢不愁知道,秦大娘丈夫早亡,日夜縫補衣服,獨自一人,賺取一點銅錢,將劉旭養大。
他也怕對方承受不了打擊,才不敢之言。
見對方都說到這個份上,他隻能咬牙點頭:“秦大娘,您放心,以後整個府衙的捕快,都是您兒子。”
“都給您儘孝養老。”
秦大娘抓住了錢不愁的手:“我兒,是怎麼死的?”
錢不愁如實道:“死於妖魔手中。”
秦大娘聽完,神情恍惚,跌跌撞撞,慢慢往身後的破舊小屋走去,也不顧地上的金銀。
錢不愁歎了口氣,將地上的錢財撿起,重新送進屋。
秦大娘失魂落魄的坐在屋內的衣櫃前,拿出劉旭生前的一件件衣物。
從劉旭出生,到長大成人,所有衣服,都還留著。
初生的童服,到青年時期的布杉,以及如今的差服。
秦大娘撫摸著衣服,仿佛摸著劉旭般,喃喃自語:
“這孩子笨得緊,三歲才會叫娘,還未學會叫爹,爹就去世了。”
“打小身體就不好,花了不少湯藥錢。”
“我便請人教他練些拳腳,想著他身體能好些。”
“沒想到他要去衙門做捕快,還聲稱這樣做,就沒人敢看不起咱們是孤兒寡母。”
聽著老太太的喃喃自語,錢不愁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他歎了口氣,悄悄將錢財放到床邊,這才走出。
這樣的事情,他還要經曆六次。
他一家家尋上門,有的家庭,聽聞此訊,哭得昏天黑地,垂足頓胸。
更有甚者,大罵錢不愁,憑什麼死的是自己兒子,是自己丈夫,是自己兄弟。
而不是其他人。
為什麼他們就得死。
為什麼死的不是錢不愁。
對此,錢不愁隻能沉默不語。
終於,到了最後一家,是孫捕快家。
他就隻有一位妻子,錢不愁推門走進院子,可沒想到,屋內,卻傳來一陣響動。
錢不愁推門進屋,卻看到,孫捕快的妻子,正和一個赤身男子,慌張穿衣。
見進屋的是錢不愁後,女子這才慌張說道:“頭,頭,這事您千萬彆告訴我家老孫,我……”
錢不愁今日見了太多悲歡離合,隻是說道:“孫捕快死了,我是來通知你的。”
“啊?”女子的這一聲,三分驚,七分喜。
“死了?死了好,死了好啊。”旁邊的情夫竟是下意識感歎了一句。
原本準備離去的錢不愁,目光銳利的看向此人:“你說什麼?”
此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改口道:“我的意思是……”
“穿好衣服,跟我回衙門。”錢不愁冷聲說道:“你被捕了。”
情夫著急從衣服中,拿出一錠銀子,塞給錢不愁:“錢捕頭,您看一點心意。”
看錢不愁無動於衷。
他又拿出一錠銀子:“我再給您加一點,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
一直壓抑著自己情緒的錢不愁爆發了。
他掐住情夫的脖子,將他狠狠撞在牆壁上,聲嘶力竭的吼道:“老子是眼睛裡麵隻有錢的人嗎!”
“我問你,是嗎!”
情夫被掐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擠出一句話:“都,都說您是。”
嗖。
佩刀拔出,抵住情夫的脖子:“你勾結城外土匪,按照咱們大周律法,是死罪。”
情夫臉色大變:“我是隔壁街的當鋪掌櫃,你不能這樣汙蔑我。”
“不承認是吧,進了咱們府衙地牢,什麼罪你都得招!”
……
薑家小院,薑雲已經忙了快一個時辰。
他先是找來許多朱砂,混雜著雞血,糯米等物,混成一大缸黑漆漆的不明液體。
然後,他將這些東西,圍著院子,灑了一圈。
又開始加固門窗,並且在門窗上,畫著各式各樣的符籙。
可惜的是自己法力低微,否則結個陣法,整個小院,可以說固若金湯。
薑巧巧在旁邊,打著下手,在旁邊幫薑雲遞各種工具。
雞血灑了一些在臉蛋上,也渾然不知。
“哥,你這是在忙什麼啊?”
“你花了三十個銅板,買這麼多雞血灑地上乾啥。”
“這喝了多補啊。”
“你畫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字,給窗戶都弄臟了。”
薑雲一邊忙著,一邊笑道:“你懂什麼,這是最新的書法,去,把那兩支柳木,插到後院。”
薑巧巧小嘴一撇,雖然不能理解,但她很聽薑雲的話,小跑著就抱著兩根柳木,往後院跑去。
薑雲掃了一眼,前院和後院,已經準備了不少機關陷阱,應該差不多了。
隨後,他還搞了一根很長的鐵棍,安裝在了屋頂。
看起來,就跟避雷針一樣。
整個小院,看起來,雖然平平無奇,實際上,已經武裝到了牙齒,到處都是能對付邪人的玩意。
若是邪人襲來,一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薑雲此時也有些可惜,自己目前法力不足,否則布下前世道觀中的護山大陣的話……
就在這時,院外,響起一陣清脆的聲音。
“薑雲……”
薑雲扭頭看去,見來者是許素問。
剛想打招呼,可看著許素問準備踏入小院,他急忙大聲提醒:“彆進來!小心!”
可已經晚了,許素問的腳,已經踩進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