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板。”
“說過了,叫我李老板。”
“是,李老板。”銅鑼灣探長蘇開倫急忙改口:“魏宣的案子,是您做的吧?”
“你猜到了?”
“可不,那就是您的手法啊。”
蘇開倫笑了一下:“要不是我知道您到了香港,還真猜不出。可我知道您就在香港啊,魏宣一死,我立刻想到是您做的。您這是準備對和義興動手了?”
“沒錯,和義興。”
孟紹原點了點頭:“和勝和要在香港順利發展,和義興是最大的阻礙。就算按照洪門規矩,和義興盛高閣賣主求榮,出賣兄弟,也早該三刀六洞了。”
“這我不管,反正要被您盯上了,這日子肯定不好過。”
蘇開倫心裡一片雪亮。
你要是被孟老板惦記了,晚上做夢恐怕都會被噩夢給驚醒吧?
孟紹原隨即問道:“這案子發生在銅鑼灣,你的上司恐怕要逼你破案了吧?”
“沒錯。”蘇開倫坦然說道:“警務處長本因達夫把我叫去,專門訓斥了一頓。不過您放心,我和本因達夫關係不錯,我能糊弄過去。”
“糊弄?為什麼?”孟紹原忽然說道:“你身為探長,破案是你的天職。魏宣是盛高閣麾下頭號打手,你要不做出點什麼事,也交代不過去啊。”
蘇開倫有些發懵。
什麼意思?
難道我還真的抓你孟老板的人嗎?
孟紹原當然有自己的想法:“我幫你找兩個頂罪的,會不會被日本人殺害?”
“頂罪的?”
蘇開倫恍然大悟。
孟老板這是把在上海玩的一套,搬到香港來了。
他當時便笑了:“除非抓到和勝和的頭目,要不然還在我的轄區由我處置。抓進去,吃點苦頭是肯定的,不過我在裡麵照應著,沒事。
日本人那裡呢,估計也知道我在糊弄事,哪有那麼好抓的?可問題是,本因達夫也好和上麵交差了。官場上的那一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盛高閣那裡呢?”
“盛高閣?他算個屁!”蘇開倫冷笑一聲:“他和義興跟和勝和開戰,他的人被殺了,找和勝和報仇去啊,關我們什麼事?
我要有本事抓到和勝和話事人,我都能當憲兵司令了,還有他盛高閣什麼事?您放心,盛高閣那裡,彆當他是個東西!”
孟紹原笑了。
這家夥,越來越圓滑了。
他掏出一張支票交給了蘇開倫,也是正金銀行的:“這筆錢,你拿著。”
“孟老板,我有錢,您不用給我。”
“我不是給你的,是你用來孝敬本因達夫的。”孟紹原正色說道:“雖然說日本人不會深究,可賄賂他還是必須的。我說過,你就當個探長太委屈了。”
“您還想讓我當警務處長啊?”蘇開倫自嘲了下:“從英國人開始就這樣,中國人頂多當到探長,再往上升,那就沒有可能了。”
有啊,怎麼沒有?
總華探長!
隻是這裡是香港,現在還沒出現總華探長這個職位。
孟紹原的心思已經活絡開了:“你說,當年,黃金榮可乾過華人督察長,我看香港,也可以設個類似職位。”
蘇開倫心裡一動。
真要這樣,自己可就風光了啊。
“不行,不行。”孟紹原隨即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你之前是在上海做探長的,在香港隱姓埋名挺好。真要是做到華人督察長,你權高位重,看到你的人也多了,沒準被人給認出來。”
蘇開倫也無所謂。
反正自己目前這樣,挺好。
隻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在香港弄個自己人當總華探長的想法,已經在孟紹原的心裡生根了。
蘇開倫不行。
得挑個信得過的人。
“這事,暫時緩一緩吧。”孟紹原調整了一下思路:“對了,你得出賣我一次。”
“啊?”蘇開倫差點噴了出來:“孟老板,您彆和我開玩笑了。我要是出賣了您,幾天之內,我全家都得被你們軍統給解決了。”
“我又不是真讓你把我綁到日本人那裡,我還沒活夠呢。”孟紹原笑著說道:“我的‘老朋友’羽原光一到了香港,我得送他點禮物,要不然對不起朋友啊。”
得了吧。
您孟老板的“禮物”,誰拿誰倒黴。
孟紹原繼續說道:“這份禮物呢,由你來送,具體什麼時候送,怎麼送,你等我的通知就行。”
“成。”蘇開倫也不再多想什麼:“總之您孟老板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可我這一送,我就成漢奸了。你們軍統的,彆把我給鋤奸了。”
“有我,沒事。”孟紹原大包大攬:“幫我做事,隻能占便宜,不能吃虧。送禮、出賣我,我給你兩份見麵禮,還不夠,等我準備好了,我還有一份禮給你。”
蘇開倫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了。
上海的時候,他們這些探長巡捕都知道,隻要你幫孟老板做事,那好處絕對少不了你的。
現在到了香港,在日本人的占領下,他一樣準備呼風喚雨嗎?
……
銅鑼灣探長蘇開倫,辦案雷厲風行。
在和義興雙花紅棍魏宣死後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就迅速抓獲了兩名疑犯。
根據口供,魏宣那天喝醉了,衝進了義盛記搶劫,還毆打他們。
兩人急了,和魏宣鬥毆。
他們一路從義盛記打到了外麵。
搏鬥中,他們失手殺死了魏宣。
這鬼話,誰信?
有人信!
本因達夫就信。
他當然清楚,這是蘇開倫找了兩個替罪羊。
可關自己什麼事?
總之案子破了,就行。
更何況,在向自己彙報案情的事情,蘇開倫在卷宗裡夾了一樣東西:
支票!
這才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啊!
本因達夫很是勉勵了蘇開倫一番。
盛高閣信不信?
他信個鬼!
可他必須相信。
自己手下的頭號打手死了,和義興顏麵無光。
明明是自己準備掃了義盛記,誰想到自己派去的人倒死了。
難道你還真的指望那些警察,能夠抓到和勝和的大佬?
所以,他不信也得信。
不信不行!
對外的說法,是魏宣喝醉了,腳步踉蹌,這才被人所害。
好了,魏宣的案子就這麼破了。
誰也不要繼續追究下去了。
隻是,潘誌明和魏宣的前後死亡,讓和義興的實力受到了嚴重的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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