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今天是來道歉的，趙副台長。”孟紹原慢吞吞地說道。
趙建桂怔了一下，急忙說道：“長官說的哪裡話，一點誤會，一點誤會。”
“彆啊，您叫彆我長官啊。”孟紹原打斷了他的話：“你呢，是中統派駐重慶電台總台的，軍銜中校，和我一般大，您叫我長官，那不是在那笑話我嗎？”
趙建桂臉色略變，隨即便鎮靜地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沒什麼可以隱瞞的了。沒錯，我是中統派駐這裡，全麵監控電台的。軍統中統本是一家，委座即將到訪，你呢，有你的責任，我有我的任務，咱們精誠合作也就是了。”
“精誠合作，精誠合作。”孟紹原連連點頭：“趙副台長，我有件事想和您打聽一下，您孔武有力，怎麼會被我的人一拳就打倒了，還把牙給打掉了？”
趙建桂神色不變：“我肩負重任，受點委屈，那又算得了什麼？”
“回答的真好，滴水不漏。”孟紹原一聲歎息：“不過，我這個人天性多疑，我喜歡換個角度考慮問題，您說您是不是故意的，因為您有更加重要的任務，所以彆說被人打掉牙齒了，就算臉被打爛了，您也得完成這個任務。這任務是什麼？比如刺殺委座？”
趙建桂臉色終於變了：“姓孟的，你不要血口噴人！”
“趙建桂，你是負責監視電台的，所有通訊設施也歸你管，為什麼，外麵的電話能夠輕易的打到我的辦公室裡？岑福然是你的人，不過是個替死鬼而已。”
孟紹原冷冷說道：“他向你彙報了我的通話內容，你知道我肯定會想到這點，所以乾脆殺了他滅口，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他的身上。可你疏忽了一件事！”
他掏出了一份證件一晃：“你的證件，落到岑福然那裡了！”
趙建桂下意識的朝口袋裡一摸。
證件還在！
上當了！
對方手裡的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證件！
他急速的把手伸到褲子口袋裡。
槍響了！
趙建桂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李之峰收好了槍。
就在剛才趕到這裡之前，孟紹原對他說了幾句話：
“不管有沒有證據，不管趙建桂是不是那個內鬼，乾掉他！”
孟紹原基本可以判定，趙建桂就是那個內鬼。
可是自己沒有證據！
就算拿趙建桂證件落到凶案現場忽悠他，其實他隻要矢口否認，還是沒有證據！
那麼，乾掉他，消除隱患！
如果自己判斷錯了，趙建桂不是內鬼，更加要乾掉他！
軍統中統矛盾重重，自己把刺殺委座那麼大的一頂帽子安在他的頭上，萬一弄錯了，反而會被中統抓到機會對付自己。
殺了他，滅口，咬死他是內鬼！
中統一樣沒有證據，反證他不是內鬼！
所以不管怎麼說，趙建桂都死定了！
李之峰走了過去，一檢查趙建桂的屍體，立刻說道：
“快來看。”
孟紹原走過去隻看了一眼，滿頭的汗水全部冒了出來。
趙建桂的衣服被解開了，貼身，綁著的是：
黑索金！
他也是負責保護委座安全的。
他接近委員長的時候，肯定會受到檢查。
如果他在接受檢查的時候，不顧一切的拉響黑索金？
方圓十數米內，很少有可能會有幸存者。
後果不堪設想。
委員長哪怕僥幸生還，可隻要受了一點傷，那就是驚天大案。
黑索金，一定是蘇瑤從克雷特那裡偷出來的。
到時候，就算自己能沒被炸死，那也是滿門抄斬的一個結局啊。
“我的天那，萬一炸響了，我是死定了，我大小老婆得被砍頭，兒子女兒得被流放。”
孟紹原雙目無聲喃喃說道。
“長官，您是戲文聽多了吧，現在還有株連九族流放這事？”
“啊，現在沒有了啊？”孟紹原擦著汗水：“趕緊的，把黑索金換成手榴彈，快，快！”
“我現在到哪去找手榴彈啊？”
“啊，對。”孟紹原苦笑一聲：“算了，算了，早晚會露餡的，就這麼著吧。說到底，還是家門不幸，我自己身邊出了內鬼啊。是打是罰，看命吧。”
李之峰站了起來：“長官，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
“你是故意讓蘇瑤死的嗎？”
“嗯？”
“我猜，是的。”
李之峰似乎在那自言自語：“你明明猜出了蘇瑤是內奸，卻沒有做出任何防範措施，看著她自殺了，因為，你知道她一定會自殺的。”
“是啊，她該死。”
孟紹原並沒有否認：“她必須死，她太聰明了，活著，也許還有辦法脫身，始終對我們都是巨大的威脅。”
李之峰張了張嘴，有些話，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也許，是您心軟了？
她在孟家待了五年，一直都服侍著夫人。
人處的時間長了，總會產生感情的。
你知道她要被帶到軍統，會麵臨什麼樣可怕的事情。
你隻是怕夫人傷心？
……
“戴先生。”
“都解決了？”
“都解決了，一共五個，其中，中統派駐電台的趙建桂，已經變節，或者本身就是潛伏日特。”孟紹原也沒有隱瞞什麼：
“他身上綁著威力巨大的炸彈，是從我那裡偷出來的，職部有罪。”
“這些話，我不要聽。”戴笠冷冷說道：“你有沒有罪，以後再說，現在我要的是確保委座安全。”
“明白！”
“還有，把趙建桂的屍體弄出去，委座就快到了，不要讓委座看到這些不乾淨的東西。”
“是！”
“還有，我懷疑副侍衛長蒲應之……”
“這些事我暫時也不要聽，而且這也超出了我們的權限。我會彙報給委座的。紹原。，有些事千萬不要牽扯進去！”
……
數日後，趙建桂被確認為是潛伏很深的間諜，很早就被日方策反。
他收受了日方的巨額黃金，並以家人全部移民到日本為條件，準備和委員長同歸於儘。
這些都不重要的。
重要的，在他的屍體上，綁著的，不是黑索金。
而是：
捷克製c1炸藥。
為什麼黑索金會變成了c1？
彆人不知道，可是，孟紹原心裡卻再清楚不過了。
自己，又欠了戴笠一份天大的人情了！
這不是好事。
欠下的，遲早都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