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南京一家老字號的飯店了,創建於道光年間。
店裡四大鎮店之菜美人肝、鳳尾蝦、蛋燒賣、鬆鼠魚名揚金陵。
不少的商界名流,一請客,第一個想起的總是馬祥興。
穆德凱訂了一個包間。
孟紹原到的時候,他的五個部下早就在那等著了。
“孟隊長請,孟隊長請。”
穆德凱把孟紹原讓到了主賓位,他和劉煥文兩人一邊一個陪坐,袁忠和、項守農和祝燕妮坐對麵
“夥計,上菜!刷刮點(動作快點)!”
他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對這裡再熟悉不過。
穆德凱拿起自己帶來的酒,先給孟紹原倒上,接著一個個的倒過去“這是正經的洋河酒,我親家去年給我帶來兩瓶,我一直沒舍得喝。這洋河酒當年可是皇家貢品,人稱‘福泉酒海清香美,味占江淮第一家’。”
酒盅裡都倒上了,穆德凱回到自己位置上“來啊,哥幾個,還有我們的祝美人,孟隊長今天上任,我們祝他前程似海,步步高升,也祝我們六小隊今天成立,在孟隊長的指揮下,前途無限!”
“乾了,乾了!”
包括祝燕妮在內,幾個人都是一飲而儘。
孟紹原酒量不錯,喝了這杯,看到穆德凱又要斟酒,拿過酒瓶“這杯,我來給大家倒。”
“哎喲,這怎麼成,這怎麼成。”
“我說行就行。”
孟紹原不容分說,拿著酒杯,先來到祝燕妮的麵前。
幾個部下相視一笑。
孟隊長彆是看中這個小妞了?
可惜在二處內部,戴先生明確規定,男女特務間不許談戀愛,不許發生任何關係,一經發現,輕則開除,重則槍斃。
去年,就有一個女特務,也不知道怎麼懷孕了,結果真被戴先生下令秘密處決了。
孟紹原卻哪裡是這個心思“小祝,錢收到了吧?”
“收到了,收到了。”祝燕妮趕緊站了起來“謝謝孟隊長。我正在發愁這個月的房租怎麼辦呢。”
她是湖南妹子,被招募到二處,天生愛美愛乾淨,住不慣八個人合住的宿舍,乾脆在外麵租了一間房子。
“我來的時間不長,可聽說啊,上麵的人吃肉,有的時候你們連湯渣子都喝不到。”孟紹原給祝燕妮斟上了酒,來到項守農的身邊
“坐,坐,彆站起來,工作的時候我是你們隊長,平時大家都是兄弟……我明說了,跟著我,咱們要破案,也要想辦法賺錢,不能光為黨國效力,不為自己肚子考慮。”
幾個人都笑了出來。
這個隊長說話挺有意思的。
“老袁,滿上。”孟紹原給袁忠和倒上酒“可我要把話挑明了,咱們都是在六小隊的,是穿一條褲子的……啊,小祝,你單獨穿……”
祝燕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孟紹原又來到劉煥文麵前“什麼叫穿一條褲子的?有功大家分,有錢大家賺,平時呢,彆藏著掖著,想說什麼就和我說……老穆,到你了。”
他一邊給穆德凱倒酒一邊說道“這什麼意思呢?說白了也簡單,咱們這裡一分錢,還沒到晚上呢,戴先生那裡就知道了……”
劉煥文!
孟紹原心裡歎息一聲,他知道誰是戴笠派到六小隊來的了。
每一個中隊都有戴笠安排的人。
至於新成立的小隊,新任命的隊長,戴笠必須要知道他們對自己是否絕對忠誠,才會考慮到以後的升遷提拔。
六小隊絕不會例外的。
他特彆觀察的就是劉煥文。
穆德凱和袁忠和,職位低,但資格老,都屬於老油條性質的,像這樣的老油條,就算安插到自己身邊,但事情隻要對他們有利,也不會什麼事情都向上麵彙報的。
戴笠深知這點。
項守農性格暴躁,更加不適合。
祝燕妮是個女的,男人做的很多事情,待的很多地方,她都沒辦法去。
所以,她也基本可以排除了。
隻剩下了一個劉煥文。
他和自己一起進入二處,年輕氣盛,急於立功,這樣的人最容易被利用。
再加上自己被委以重任,一起從黃埔出來的劉煥文肯定會有攀比心理。
剛才,在說到“還沒到晚上呢,戴先生那裡就知道了”的時候,劉煥文的右手大拇指抬了抬,左眼眨了一下。
這是心虛,害怕秘密被人看出的表情。
“孟隊長,你是說咱們隊伍裡有戴……那個的人?”袁忠和似乎聽懂了。
“沒有,沒有。”孟紹原最後給自己的酒盅裡倒上了酒“就算過去有,現在也不會有了。真要有,嘿嘿……”
他笑著“是吧,煥文?咱們是同學,一起進的二處,將來一定要多幫我。”
“沒說的,紹原。”劉煥文站起來舉起酒盅“都是六小隊的,守望相助,手足情深,榮辱與共,同進共退,沒說的,乾了!”
項守農的嗓門特彆大“我沒劉煥文那麼多的詞,就一句話,孟隊長帶我們立功,帶我們發財,誰他媽的要出賣孟隊長,老子第一個弄死他!”
“乾杯!”
第二盅酒,又是一口喝光。
“吃菜,吃菜。”
孟紹原請他們坐了下來。
自己是點了劉煥文了。
至於他以後怎麼做,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來,美人肝,大家吃,這可是馬祥興的名菜。”穆德凱殷勤的給孟紹原夾了一筷子的菜。
“老穆。”孟紹原有些不太放心“明天,你多往法院跑跑。”
“知道了,我懂你的意思。”
“老袁,你和小祝一起,多盯著大茂洋行,特彆注意這幾天進出的人。”孟紹原拿著筷子停滯在那
“我們這次抓了一個大佐,日本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還有中調科的那幫家夥,彆他們動手了我們還不知道,吃個啞巴虧。”
所有人都對這個新隊長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大方、聰明、有辦法、有手段。
而且處處都在為六小隊著想。
這樣的上司,你到哪裡去找?
跟著他,不吃虧。
“放心吧,我們明天一早就去。”袁忠和拍著胸脯說道。
喝酒其次,怎麼收攏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孟紹原很清楚,自己雖然是小隊長了,可屁股下的位置還沒坐穩呢。
彆到時候被人算計了,還傻乎乎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