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曜的話音剛落,營帳內一片寂靜,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一般。隻見陽光下,眾將士麵色各異,每個人都在核計著自己的盤算。他們有的憤怒,有的沉思,更多的則是深深的無奈。若是彆人敢這般說道,他們是鐵定要翻臉的。但看到了蘇曜赤雲騎士和並州精騎的表現,他們確實也無話可說。尤其是何元和董勇,更是臉色陰的滲人。何元在之前劉關張加入時,被蘇曜莫名其妙懟了一通,而那董勇,對於蘇曜則存在著一種懂得都懂的感情。有矛盾,不待見,按說不見也就罷了。然而奈何,這蘇曜現在卻偏偏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這就很難受人了。故而,剛剛他們收到召集令的時候就都有些不太樂意。放平時,像他們這種尊貴的頂級勳貴子弟,讓手下打個招呼不來就不來了。但誰知,這蘇君侯今回不知是犯了什麼病,非說是慶功受賞,人人有份,軍令如山必須到場。結果呢,這一過來,慶功的話才剛講完,就開始陰陽怪氣他們了?“蘇君侯,你這是何意啊?”何元率先皺眉道。“何意?很簡單。”蘇曜輕笑道:“戰鬥已經打響,虎賁軍作為我軍為數不多的騎兵隊伍,必須肩負起更大的責任。”“某些人的懶散和懈怠,已經嚴重影響了整個部隊的士氣和戰鬥力。”“從明日起,我要對虎賁軍進行徹底整頓。”“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必須要成為敢戰能戰勝戰的先鋒。”蘇曜的話如一個重磅炸彈,直接在眾人心中炸開。虎賁將士們人人震驚,尤其是那些隻是來鍍金的勳貴子弟們,更是紛紛嚷嚷了起來:“什麼?!”何元瞪大了眼。“你,要整頓虎賁軍?”董勇握了下拳頭,詫異道。“蘇君侯,我等乃是宿衛宮中的禁衛,那戰場搏殺本就非我等任務啊!”更多的人則發出了陣陣哀嚎。什麼敢戰能戰勝戰的先鋒啊?他們不知道這整肅會怎麼樣,但怎麼聽,都是要吃大苦頭的事情啊。蘇曜的目光掃過營帳內嘈雜的眾將,他的眼神堅定而冷漠,似乎能夠穿透每個人的內心。他很清楚,這場整頓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但他不在乎,他早已做好了準備:“軍隊就是為了打勝仗而存在。”“虎賁軍作為宮廷禁軍,你們拿的是最高標準的餉錢,穿的是大漢最好的裝備。你們每一個人,不是州郡的良家子就是得長輩蔭恩,可以說是世食漢祿,深受皇恩。”“如今,陛下身陷險境,社稷岌岌可危,需要你們每一個都貢獻出自己的力量。”說罷,蘇曜眼中精光一閃,他拔出佩劍,虛指全軍道:“故而,那些不敢上戰場的膽小鬼,還有那些上了卻不敢殺敵陷陣,隻會藏在戰後後麵的濫竽充數之輩,我勸你們麻溜的自己滾蛋!”“不然,到時候犯了軍法,本侯的劍,可不認你是誰家的兒子!”謔——蘇曜擲地有聲的話,把所有人都震驚了。這位蘇君侯,簡直逆了大天啦。你,伱,你知道虎賁軍是什麼嗎?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詞?一瞬間,與在場的並州軍官們以為的,歡聲雷動,肅然起敬截然相反,虎賁軍的將士們,一個個的都是麵色憤然。虎賁軍,虎賁軍,賁,通奔也,意思是虹虎舞跑,像老虎一樣勇猛有力。“虎賁”二字,最早可見於牧野之戰,據史書記載:“武王有戎車三百輛,虎賁三千人。”意思是說周武王的英勇戰士像老虎奔入羊群一般,所向無敵。此後,各朝各代,凡軍中驍楚者,無不被冠以“虎賁”二字,就此虎賁軍成為精銳軍隊的代名詞!大漢朝的虎賁軍,自成立以來,便是皇帝親衛,以勇猛善戰、忠誠可靠著稱。他們享受著朝廷最高的待遇,擁有最好的裝備,他們的使命是保衛皇帝。故而,在戰場上,他們通常作為皇帝的最後一道防線,而非衝鋒在前的先鋒。但,也正因此,遠離戰場享受和平的特性,使得他們早就失去了衝鋒戰鬥的意誌。在如今的這支軍隊裡,充斥著無數的勳貴子弟,他們憑借著家族的背景和長輩的蔭恩,輕鬆獲得了進入虎賁軍的資格。他們當兵,絕不是為了上戰場,抱著根大戟,在皇宮站崗幾年,混點資曆然後往上升官發財才是他們一直以來的道路。他們根本就沒有對戰鬥的渴望和敬畏。他們壓根就不是為了打仗而來的!這個蘇君侯蘇曜,這個匆匆上任虎賁中郎將,簡直是不懂規矩!如今這番話說出來,更是幾乎可以說是在指著他們所有人的鼻子罵了,這怎麼能忍呢?之前戰場上,陛下就在眼前,兵危戰凶,時刻有覆滅危機的時候此人強行讓他們出陣衝鋒,他們也就忍了。但,今日,此時,作為自幼嬌生慣養勳貴子弟,早已習慣了高高在上的他們,被蘇曜如此公開的挑戰,簡直無法忍受。何元首先站了出來,他的臉色鐵青,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蘇曜,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新晉的蘇君侯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打仗厲害一點,多受了點皇帝的寵信罷了。大家捧你兩句是給你麵子,你可彆給臉不要臉了!”何元握緊拳頭,挺著胸一甩手道:“我何家一個皇後,兩個侯爵,驃騎將軍是我父,大將軍是我叔,你一個小小虎賁中郎將,安敢如此欺我?!我再告訴你,這虎賁軍乃是陛下的親衛,豈容你如此亂來!你沒資格,懂嗎?”蘇曜冷冷的看著何元,沒有說話,那邊緊接著,董勇也站了出來,隻見他冷著臉,貌似公允道:“蘇君侯,虎賁軍自古便是皇帝親衛,其榮譽和地位非比尋常。我等並非畏懼戰鬥,但虎賁軍的職責乃是保衛陛下,保護皇室成員,而非出去像個莽夫一樣衝鋒陷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