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誠子這個名字，對於紫微道門的許多人來說，可能早就忘記了。
畢竟這個名字的主人，雖然也是紫微道門弟子，卻是一次都沒有走進過山門。
因為當年在前往紫微道門的路上，一行人遇到了絕境寒淵爆發。
而在那之後，玄誠子就被真如和尚，以私自培育聲聞蠱的罪名，強逼著留在了絕境森林三十年。
而在三十年後，玄誠子又回到大晉朝，當了個外門執事，從始至終都沒前往過紫微道門。
後來大晉朝國運大劫，玄誠子不知所蹤。
紫微道門也曾派人尋找過，卻始終毫無所得，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且玄誠子修煉天賦一般，沒有人相信他能修煉到高深境界，壽命有限。
所以就連沐空城都認為，自己的這個老鄉，應該早就過世了才對。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在數百年後的今天，自己居然再次見到了玄誠子。
而更令他震驚的是，此刻他在玄誠子身上，居然感受不到任何的法力波動。
這說明，要麼，玄誠子的修為遠高於他；要麼就是，玄誠子掌握了某種超乎想象的手段，足以屏蔽他的感知。
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沐空城都清楚意識到，眼前這位曾經的同鄉，如今成就恐怕早就遠超於他了。
“如果玄誠子現在回紫微道門，一定會讓很多人吃驚吧？”
沐空城沒有上前打擾，而趙牧也沒有打招呼，依然認真的給村民診治。
直到半晌後，所有的村民都診治完離開，趙牧才扭頭笑道：“嗬嗬，玄真子師兄，好久不見了。”
“是啊，好久不見。”
沐空城感歎道：“玄誠子師弟，沒想到我們還有再見之日，你既然活著，為何不回紫微道門？”
“回去乾什麼？那裡我在乎的人沒有幾個，還不如在這裡逍遙自在。”
趙牧淡笑說著揮手，方桌上就出現了一套茶具。
他慢條斯理的煮茶：“來，師兄請坐。”
沐空城走過來坐下，凝視著趙牧，仿佛想把後者徹底看透，卻發現越看心中的謎團越多。
他不由問道：“師弟，你與萬欲道人前輩相熟？”
“算是吧。”
趙牧微笑道：“師兄這次來瀚海大陸，不就是他引薦的嗎？”
“是啊，他說來這裡，能見到給我第二個選擇的人，但我萬萬沒有想到，見到的居然會是你。”
沐空城抿了抿嘴，有些小心的問道：“師弟，萬欲道人說的第二個選擇，到底是什麼？”
“一個放棄仙道，踏入神道的機會。”
趙牧也不遮掩，直言不諱道：“師兄應該清楚，你此生在仙道上已經無望了，而且距離天人五衰降臨也已經不遠。”
“所以我給你一個選擇，若你不想就此入輪回，我可以幫你轉修香火正神之道，代價是，你可能會失去一些自由。”
“什麼樣的自由？”沐空城詢問。
趙牧抬手，指了指頭頂上那遮天蔽日的樹冠：“那是香火桃木，你應該聽說過這種靈根。”
“我是這香火桃木的主人，可以借用它的力量封你為神，自此你會成為這瀚海大陸上，一尊新的神明。”
“但因為你是我冊封的，所以你的性命將握於我手，你永生都沒有背叛我的可能。”
“這是你要付出的代價，希望你考慮清楚。”
說完，趙牧就繼續煮茶，絲毫沒有催促沐空城的意思。
而沐空城則是陷入了沉默。
修煉神道，一定程度上失去自由，當然比不上逍遙自在的仙道。
但他似乎已經沒得選擇了。
入輪回轉世重修？
天知道自己下一世，有多大機會能覺醒宿世記憶？
更何況就算覺醒了又如何？
若是沒有驚才絕豔的修煉天賦，自己最後的結局，恐怕依然跟此生一樣，千年壽儘而終。
甚至若資質更差，恐怕連千年都活不到。
比起那個遙遙未知的輪回，擺在麵前的成神機會，似乎才是更好的選擇？
就算失去了一些自由又如何？
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師弟，而且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似乎還有恩於對方。
所以就算被冊封為神，相信很多事情，對方也不會為難自己。
所以……
沐空城猛然抬頭：“玄誠子師弟，我願意轉修香火正神之道，隻是不知道，你想冊封我一個什麼神？”
“嗬嗬，自然是師兄喜歡做的事。”
趙牧煮好茶，給沐空城倒了一杯，然後衝著茶杯輕輕一指。
頓時茶杯的水麵上蕩漾波瀾，一幕幕人間疾苦的景象，不斷的在其中浮現。
裡麵有重病纏身的母親；有年幼夭折的孩童；還有在瘟疫中痛苦掙紮的災民。
趙牧開口道：“這世間病痛纏身的人太多了，而師兄又精研醫道，不如做個福生天官如何？”
“福生天官執掌世間醫道，專司生老病死，福禍流轉，想必應該符合師兄心意吧？”
“福生天官嗎？”
沐空城微微一笑：“嗬嗬，實不相瞞，為兄此生最大的興趣就是醫道，也曾立誌行醫天下，隻是後來踏入仙道後，在這方麵有所懈怠了。”
“若是能當上福生天官，以後傳醫術於天下，造福蒼生，豈不正好圓了我曾經的誌向？”
他認真看向趙牧：“好，師弟，我就當這個福生天官了，你且放心，以後師兄必定讓這瀚海大陸，醫道昌盛。”
“嗬嗬，那就拜托師兄了。”
趙牧抬手，一根樹枝出現在手中。
他笑著把樹枝交給沐空城：“師兄此生醫人無數，身上的功德雄厚無比，這方麵不用考慮。”
“接下來幾日，隻要安心煉化了這根香火桃木枝，就可以正式轉修神道了。”
“好，為兄明白。”
沐空城接過樹枝，放在了桌子上。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問道：“師弟，有件事我還是想問問。”
“什麼事？”
“就是這瀚海大陸，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沐空城讚歎道：“真沒想到，世間居然還有一處如此奇妙的地方，這裡位於天地之間，卻又好像獨立於天地之外，說是墟界卻又不像，真是無法理解。”
“嗬嗬，以後師兄在這裡待久了，自然能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
趙牧微笑道：“現在我隻能說，這裡……是一個即使靈氣枯竭，萬物寂滅，也依然會不朽的方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