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空觀禪師還真是貪心，居然想用自己臨終前推演的機緣，跟在場所有人了結恩怨。
趙牧不知道，在場這些人有多少，能真心應承空觀的請求？
畢竟雖然人死為大，但有些恩怨，真不是你一死就能了結的。
不過他自己對於空觀的請求，倒是沒有拒絕的想法，畢竟空觀隻是請求他，不要太過為難那些小輩。
以趙牧如今的修為，還不至於跟小孩子一般見識，除非……某些小孩子太過不知好歹。
他輕笑一聲：“禪師放心，往後你那些後輩，隻要不主動來招惹貧道，貧道就當看不見他們了。”
“多謝道友。”
空觀欣然一笑：“嗬嗬，想來諸位今日前來，也不是想看貧僧這個老頭子的，那貧僧就不浪費時間了。”
“接下來，貧僧會以畢生修為，引動我佛慧眼降臨，為諸位推演未來的機緣。”
“不過這機緣具體如何，貧僧事前也無法知曉，隻希望推演出的結果，能讓諸位有些興趣吧。”
最後，他看向了三生禪院的一眾弟子，然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阿彌陀佛。”
真念和尚帶著眾多弟子，神情肅穆，口宣佛號，開始念誦經文，頓時經文伴隨著佛光，彌漫了整個三生禪院，然後向著整個石林平原擴散。
一時間，莊嚴肅穆的氣機，讓所有人都不由鄭重起來。
忽然，空觀禪師的身上開始出現汙垢，並且身形麵容也開始枯萎腐朽，這是天人五衰降臨了。
眾人神情不由更加凝重，甚至有些人的眼中，還流露出了隱隱的畏懼。
畢竟天人五衰，是每個修行者都終有一天要麵對的。
此刻他們看到空觀的變化，就不由想到了將來的自己，難免悲從心起。
這個時候，雄渾的法力從空觀體內散發出來，在法壇上洶湧激蕩。
法壇是三生禪院精心打造的，其上所刻畫的陣法，能夠數十倍增強空觀法力的威能。
隻見強烈的法力佛光，在陣法催動下，變得越來越強盛，越來越恢弘。
當空觀的身體，在天人五衰的作用下，徹底化為灰燼的那一刻，法力佛光終於徹底爆發了。
這是一位賢者境十二品高手，生命最後的榮光，其威能堪稱強大無匹。
就見佛光衝天而起，直接撞入了某處虛空。
下一刻，那處虛空就裂開了一道空間裂縫，裂縫的深處漆黑一片，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在場眾人，即使是賢者境的明王等人，此刻都不由心驚肉跳。
他們能隱隱感覺到，那處空間裂縫的深處，似乎存在某種可怕的東西，居然讓他們心中生不出一丁點反抗的念頭。
隻有趙牧，此刻微微皺起了眉頭，甚至有一種衝動，想要立刻把那處空間裂縫重新封住。
但就在此時，一雙眼睛突兀的出現在裂縫後麵。
那是一雙溫和安寧的眼睛，真就好像慈悲為懷的佛祖，正在注視著遭受苦難的芸芸眾生。
一時間，眾人本來緊張的情緒，居然被安撫了下來，甚至心中都生出了一種，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虔誠信奉佛祖的念頭。
不過趙牧的眉頭，卻是皺的更緊了。
因為隻有他能看出，那雙慈悲眼睛深處，所隱藏的暴虐、殘忍和無情，那絕對不是什麼佛祖。
忽然，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小道士，我們又見麵了。”
趙牧環顧四周，發現其他人都神色如常，顯然並沒有聽到這個聲音。
他凝視那雙眼睛：“果然是你。”
“自然是我。”
那雙眼睛有些得意：“小道士，你以為沒有你，我就沒辦法降世了嗎？”
“嗬嗬，你想的太簡單了，這世上有太多我的信徒，他們的每一次誦經，每一次祭拜，都讓我距離降世更近一步。”
“終有一天，我會降臨在你們的世界，成為你們那個世界最至高無上的存在。”
“你們那個世界的生靈，都會成為我腳下的螻蟻，為我提供最虔誠的信仰，而你，將會成為我最卑賤的奴仆，哈哈哈哈！”
陰毒的大笑，與那雙眼中慈悲的神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讓人不寒而栗。
隻可惜現場的眾人，根本看不到這種反差。
他們唯一能看到的，隻有一雙慈悲為懷的眼睛，讓他們以為空觀所溝通的，真是傳說中法力無邊的佛祖。
趙牧神情淡然，隨手捏了顆葡萄扔進嘴裡：“好啊，那我就等著你降世，倒要看看你有沒有本事，讓我成為你的奴仆，哦，也許到時候，反而是我給你一個驚喜也說不定。”
“哼，待我降世之後，希望你的嘴還像現在一樣硬。”
那雙眼睛說完，就不再理會趙牧了。
他想要得到這個世界信徒的信仰，就需要滿足信徒的懇求，所以接下來該辦正事了。
驀然，璀璨的佛光從那雙眼睛中爆發，籠罩了整個石林平原。
無數的天機在佛光下顯化，並且化為一道道影像，然後眾多影像開始不斷縮減，並且變得越來越清晰。
最終，天空中就隻剩下了一副影像，那是趙牧曾經見過的畫麵。
畫麵中描述的，正是三年後的絕境寒淵，而古無血、楚驚鴻等等一眾修行高手，赫然都在其中，正不斷深入絕境寒淵。
這個時候，一道無形的意念印入每個人心間，讓眾人腦海裡都多出了一段，關於未來的記憶——
三年之後，絕境寒淵內的歲月禁製，會平息九九八十一天，寒淵中有大機緣。
屆時，所有人都擁有進入絕境寒淵，獲得機緣的資格。
趙牧恍然大悟，先前他在推演中，看到眾人進入絕境寒淵就在奇怪，為什麼所有人都沒有受到歲月禁製的影響？
現在終於知道答案了，原來到時候歲月禁製會消失，隻是不知道消失的原因是什麼？
忽然，漫天的佛光開始淡去，那雙慈悲為懷的眼睛，也漸漸後退。
直到空間裂縫閉合，周圍的一切才恢複平靜。
回過神來的眾人，不由竊竊私語：“你們說，那雙眼睛真是佛祖的慧眼嗎？”
“你是想問，那是不是真正的佛祖吧？我想應該錯不了，畢竟除了傳說中眾生平等的佛祖，誰又能擁有那種悲天憫人的氣息？”
“嘖嘖，原來佛祖是真實存在的，那應該是如同仙人一般的存在吧，弄得我都想改修佛道了。”
就在眾人低聲議論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明王，卻是忽然抬頭，看向了雲端的趙牧，眼神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