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江,臨水城。
雖說如今大晉朝邪祟遍地,弄得百姓們惶恐不安。
但是白天烈陽高照,終究還是比夜晚安全許多。
所以臨水城的白天,大街上依然很熱鬨,到處都是做小生意,買東西的百姓。
這個時候,遠處的街道上,溜溜達達走來了一匹馬。
那馬通體棗紅色,渾身肌肉強健有力,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一匹好馬。
不過看到的人都不由感歎,這麼一匹好馬被糟蹋了。
因為此刻在棗紅馬的背上,躺著一個醉醺醺的邋遢道士。
那道士長得倒也算清秀,但偏偏不修邊幅,一身道袍沾滿了油膩和酒漬,簡直比街邊的乞丐都不如。
人們不由感歎,如此一匹好馬,應該陪伴名將縱橫沙場。
被這樣一個邋遢道士騎著,簡直是糟蹋了。
此時邋遢道士明顯是睡著了,躺在馬背上四肢晃來晃去,手腕上還套著一個偌大的酒葫蘆。
對此人們也是佩服,這樣躺在馬背上居然不掉下來,這道士還真是睡功了得。
不一會兒,棗紅馬溜溜達達的走到了劉記酒館門外。
嘶嘞嘞!
棗紅馬不耐煩的叫了一聲,蹄子還在地上跺了兩腳。
馬背上的道士,直接被晃下來,撲通就趴在了地上。
“哎呦喂,小紅啊,你生什麼氣呢?貧道不就是睡了一會兒嘛,你就不耐煩了?”
趙牧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伸手抓了抓馬臉:“小紅我告訴你,下次再敢把貧道摔下來,貧道就把你剁了吃肉。”
嘶嘞嘞!
棗紅馬嘶鳴著晃動腦袋,清澈的眼睛裡滿是鄙夷,似乎在說信你就有鬼了。
“咋的,不相信我會剁了你?”
趙牧也瞪起了眼睛。
就這樣,一人一馬就在大街上,大眼瞪小眼的站著不動,好像鬥氣一樣,看得周圍百姓們暗自發笑。
他們忽然發現,這個邋遢道士好像也並不招人厭惡,反而還有些可愛。
半晌後,趙牧敗下陣來:“哼哼,算了,你猜對了,貧道的確不忍心剁了你吃肉,不過你也彆得意。”
“你不怕貧道是麼?嘿嘿,那一會兒貧道就把黑蛟、龜靈和白狐狸放出來,讓他們陪著你玩,如何?”
這話一出,棗紅馬頓時慫了,大腦袋湊過來在趙牧胸口上蹭來蹭去,懇求的態度誠意滿滿。
顯然,這棗紅馬對那三隻妖怪,十分懼怕。
“哈哈哈,就知道你怕他們,記住啊,下次不準再摔貧道了,否則貧道就把你扔進仙府裡,讓你跟他們待上十天半個月再出來。”
嘶嘞嘞!
棗紅馬再次嘶鳴,不過這次卻是答應的態度。
“哼哼,算你識相。”
趙牧一提酒葫蘆,晃晃悠悠的往劉記酒館裡走去。
“哎,這苦海境還真是折磨人,貪嗔癡三念,這貪念一起真是控製不住啊,貧道的酒蟲簡直比以往盛了百倍,每天不喝個酩酊大醉,居然連路都不想走。”
趙牧嘀嘀咕咕的歎息,已經走到了酒館的櫃台前:“掌櫃的,把你們最好的酒給我先上十壇,不夠了再上。”
“十……十壇,還不夠?”
掌櫃都驚了,手裡的筆都差點掉在地上:“道長,十壇您喝得了嗎?要不然我先幫您上兩壇,不夠了再上?”
“兩壇還不夠塞牙縫呢,就十壇,掌櫃的,你可不如你祖上痛快啊。”
趙牧懶洋洋的往角落的一張桌子走去。
祖上?
掌櫃的疑惑,問道:“道長,您認識我爺爺?”
“不認識,趕快上酒吧。”
趙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催促說道。
他的確不認識這掌櫃的爺爺,但卻認識其爺爺的爺爺的爺爺。
沒錯,這劉記酒館,就是當年黑蛟走水化龍時期,趙牧每隔幾年就來光顧一次的那間酒館。
幾百年過去了,劉記酒館一代代的也傳承了下來,趙牧對於他家的酒可是記憶猶新。
所以,今天當趙牧來到臨水城,聽聞劉記酒館還在的時候,心裡可是相當欣喜的。
不一會兒,一個十多歲的俊俏小丫頭,就帶著幾個夥計抬著十壇酒,走進了大堂。
“爹,是哪位客人要的酒?”
小丫頭聲音清脆,如山間的甘泉一般。
“在那邊,就是那位道長。”
“好嘞。”
小丫頭立刻領著夥計,把酒抬到了趙牧桌邊:“道長,您的酒來了。”
她一邊讓夥計放下酒,大眼睛一邊好奇看著趙牧。
“怎麼,小姑娘,不相信貧道能喝這麼多酒,認為貧道是在吹牛?”
趙牧調侃說道。
“沒有沒有,客人您誤會了,我沒有這麼想。”
小丫頭連忙擺手,顯然是不敢得罪客人。
但那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卻是明晃晃寫著,我就是不相信你能喝完。
“嗬嗬,有意思的小丫頭。”
趙牧搖了搖頭,提起一壇酒,仰頭就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那酒壇子幾乎有成人的膝蓋高了,可一壇子酒下去,趙牧的肚子卻絲毫不見漲,看得小丫頭瞪大了眼睛。
“道長,您喝酒不吃東西麼,這樣可是會難受的?”小丫頭有點擔心的問道。
“嗬嗬,那就把你們酒館的招牌菜,給我上幾盤來。”
“好,您稍等。”
小丫頭轉身準備離開,卻見趙牧又提起一壇子酒,咕嚕咕嚕的灌了下去,而肚子卻依然沒動靜。
小丫頭都驚了,這位道長的酒喝哪去了?
難道那肚子裡,還能直通大海不成?
小丫頭覺得這個道士有點古怪,於是趕緊跑開了。
畢竟這年頭妖魔邪祟很多,誰知道這能喝十壇酒的道士,到底是不是人呢?
西邊的日頭漸漸落下山。
酒館裡客人們進進出出,生意相當不錯。
及至深夜,大堂裡的客人們才逐漸散去。
此時酒館裡麵,已經隻剩下兩個客人了,其中一個自然是坐在角落裡的趙牧。
而另一個客人,則是坐在大堂中間的大漢。
那大漢滿臉絡腮胡子,長相凶惡,麵前擺了一桌子的大魚大肉,此刻正在胡吃海喝。
跟趙牧一樣,此人吃了一大桌子肉,肚子同樣沒有絲毫變化,天知道那些肉都吃哪去了。
掌櫃湊過去,問道:“客人,您……您還要點什麼嗎?”
“肉!肉!”
大漢頭也不抬,嘴裡不清不楚的說道。
“好好好,您稍等。”
掌櫃雙腿發軟,心裡恐懼:這個大漢看著不像人啊,不會是什麼妖怪變得吧?
哎,今天怎麼儘是古怪的客人?
心裡想著,他看向了角落,那邊可還有一個喝了十壇,不,應該是三十壇酒的道士。
剛才那位,可是又要了二十壇。
掌櫃越想越驚懼:“今晚這裡不會出事吧,難道我劉記酒館也來了邪祟不成?”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