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看著那些被五花大綁的鮮卑人,眼中恨意幾欲擇人而噬。
他拿了一把收繳上來的環首刀,緩步走向排成一列,跪在地上的鮮卑人。
環首刀是鮮卑人善用的武器,張遼要用他們自己的武器,砍下他們的頭顱。
一眾鮮卑人驚恐的望著緩緩靠近的張遼,知道自己死期將近, 不由大呼求饒。
會說漢語的,用漢語大喊‘饒命’,不會說漢語的,用鮮卑語胡亂喊著劉安聽不懂的話語。
張遼對那些人的呼喊不聞不問,雙手握著環首刀,走到第一個鮮卑人近前後,發泄般的大喊一聲, 猛地舉起環首刀, 劈向第一人的脖頸。
手起刀落,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應聲滾落在地。
其後那些鮮卑人見此,倏地頓聲,眼中驚恐更甚。
然而張遼根本不給他們再次開口的時間,殺完第一人後,他仿佛殺紅了眼般,緊接著走到第二人前,舉刀,猛劈。
第二顆人頭也跌落在地。
接連砍了十數人,張遼扶著刀,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
喘了好一會兒後,他突然扔下刀,麵對雁門的方向跪了下來,淒然道:
“阿父,孩兒給您報仇了!”
其父死於鮮卑人之手,但下殺手之人究竟是誰, 張遼卻不得而知。
唯有借手刃鮮卑人之舉,以慰亡父在天之靈。
劉安沒有上前打擾, 靜靜的等在一旁。
片刻後,張遼收起心中思緒,起身走到劉安麵前,拜道:
“劉縣長大恩,難以言謝。若劉縣長不棄,遼願鞍前馬後,侍奉今生!”
“如此至孝之人,我求之不得!”劉安扶起張遼,卻並未給張遼用死士卡。
他現在年齡還太小,各項能力皆還有很大的成長餘地,使用死士卡收益太小。
而且張遼乃是忠義之人,既已真心認主,劉安便無需擔心他會跑掉了。
見張遼不打算再處置剩下的鮮卑人,劉安下令手下,將其全部斬殺。
隨後劉安又回到俘虜營,從眾多俘虜中挑出三十六名能力出色者,確定這些人都略懂漢語後,對其全部用了死士卡。
之前劉安得到的情報是, 西部鮮卑共有大小部落三十七個,最大的那支的首領今日已梟首,還剩下三十六個部落。
之後劉安將這三十多人帶回到客堂,緊閉房門後,對眾人道:
“我需要你等回草原,分頭前往西北鮮卑餘下大小部落,對其勸降。不過,勸降隻是幌子。”
“你等隻需聲稱自己是大漢朝廷派你等前往勸降的,但要表現出一副其實不願投降的態度,同時向每個部落透露一則情報。”
“情報內容便是……”
劉安將情報內容小聲與眾人說完之後,又將自己計劃的細節一一叮囑給眾人。
說完後,劉安確認道:“可都懂了?”
眾人麵麵相覷,隻有極少數幾個點了點頭。
劉安無奈的搖搖頭,這草原漢子果然還是沒腦子的多啊。
耐著性子,劉安又解釋了兩三遍,之後還一一回答了他們的問題,確定所有人都明白了之後,劉安讓手下給他們每人牽來一匹草原馬,每人配備了一隻信鴿,便讓他們離開了九原城。
第二日一早,劉備找了許多馬車,將糧草輜重全部裝在馬車上。
劉安則將本次繳獲馬匹發給所有正卒,同時利用準備糧草的時間,讓所有士卒輪流使用馬鐙,儘快學會騎馬。
他不求士卒能夠做到馬上作戰,隻希望這些正卒能夠學會騎馬,儘量跟上騎兵的速度。
到傍晚時分,劉備終於將糧草輜重準備完成。
因為城內糧倉堆積了許多糧,無需各處籌集糧草,且劉安大軍人也不多,才能這麼快準備完。
步卒那邊,經過一天的練習,所有步卒已皆可騎馬而行,劉安令他們作為騎兵的輔兵,明日跟隨大軍出發。
翌日清晨,劉安帶著呂布張飛高順三人,及所有騎兵,浩浩蕩蕩的向草原進發。
劉備則帶領兩千二百輔兵,跟在騎兵之後。
九原城的防守,劉安則交給了程則和三千鄉勇。
與此同時,北部草原,嚓克什部落。
嚓克什是西北鮮卑中第二大部落的首領。
今日一早,他便接到了巴特部落南下進攻漢城失敗的消息,隨後便是巴特之子派使者前來,請求為其父報仇。
有六千能戰之士的巴特部落都敗給了漢庭,他嚓克什部下隻有三千能戰之士,拿什麼為他父親報仇?
嚓克什隻說要與部下商議,便將那使者打發走了。
緊接著,嚓克什又接到消息,外麵有一名自稱漢庭使者的鮮卑人求見。
漢庭使者?卻是鮮卑人?
嚓克什不由狐疑,令人將那使者帶進來。
使者身後背著一個竹草編製的背簍,相貌粗狂,看其打扮及相貌特征確實更似鮮卑人。
於是嚓克什便用鮮卑語問:“你作為鮮卑人,為何卻成了漢庭的使者?”
“回大人,我本是巴特部落的人,前幾日隨巴特大人進攻漢城,失敗被俘,漢城縣長見我機靈,特命我前來勸降大人。”
此時大人是鮮卑東、中、西各部首領的稱呼,巴特與嚓克什顯然沒到這個層次,不過是作為阿諛之詞向其獻諂而已。
嚓克什聽到巴特部落的人稱自己為大人,表麵沒說什麼,心中卻是有些飄飄然起來。
雖說如此,對於此人口中所說勸降一事,他是堅決不會答應的。
當下臉色一沉,道:“你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草原人,不僅不思為民族發揚努力,為求性命投降漢庭,竟還想來勸降我,用漢人的話說,簡直就是不知廉恥!”
使者聽到嚓克什的話,臉上做出羞愧狀,轉而又一臉慷慨的道:“大人所言有理啊,我在性命保全後就反思了這個問題,因此在聽說漢人要找使者勸降大人時積極表現,為的就是能夠回來為大人傳遞情報啊!”
“哦?這麼說,你還是心向我鮮卑的?”
“不錯。我堂堂草原男兒,豈能降漢庭那幫隻會玩弄權術的孬種?”使者神色傲然,接著又對嚓克什透露道:“大人,我聽聞漢庭派了許多諸如我這般的使者來到草原,他們也都和我一樣,是來勸降我西北鮮卑各個部落的。漢庭還給了我等一人一隻用來傳遞消息的信鴿,讓我等不論勸降成敗,皆要將消息傳回去,那信鴿便在我身後的背簍中。”
說完,使者還將背簍取下,揭起蓋子的一角,露出裡麵的信鴿給嚓克什看。
嚓克什見此,對使者的話不由信了七分。
“那漢軍實力真的如此強大,巴特五千人都敗給了漢軍?”
使者聞言,一臉憤恨道:“是啊!大人不知,那漢庭騎兵上萬,個個皆是精銳,步卒無數,城頭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城下一萬騎兵將我等圍困其中,一個衝鋒,我部巴特大人便死於亂軍之中,我大軍五千餘,隻有不足千人逃出,其餘人或死或降,如今想起,依舊令人膽戰心驚啊!”
“這……”嚓克什一聽對方竟有如此龐大的軍隊,心中一驚,甚至當場生出攜部眾東逃的想法。
隻是,如今還未看到對方軍隊,他不能全憑對方一麵之詞,就草率下決定。
而且他也好奇,此人既然知道對方如此強大,為何還能生出反抗之心,將情報告知自己,便問:
“漢庭這次看來是下血本要對付我等了,我等與漢庭差距懸殊,即便聯合其他部落,亦不一定能勝之,你即便跟我說了這些,也沒用啊!”
那使者聽到嚓克什的話,大驚道:“大人,萬萬不可與其他部落聯合啊!”
“為何?”
“大人,漢庭已向所有部落派去使者勸降,其中萬一有沒骨氣的軟蛋降了漢庭,再假裝沒降,與我等聯合,之後與漢庭裡應外合坑害我等,又當如何?”
“這……”經過使者提點,嚓克什也想到了這層。
但還是那句話,他無法儘信一個其他部落的人說的話。
於是對左右耳語幾句,讓他們去調查兩件事。
第一,他部落中今日是否也去了漢庭使者。
第二,去巴特部落探聽漢軍虛實。
與漢軍交戰的逃卒今日已經回到部落一部分人,不然巴特部落打敗的消息也不會傳開。
待左右離開後,嚓克什接著對使者道:“既然不能聯合,我一部又萬不可能是漢軍對手,你今日將這些告訴我,又有什麼用?”
“大人,漢庭隻向西北鮮卑各部派了使者,但中部鮮卑與東部鮮卑卻沒有,大人為何不向中部鮮卑求援?”
嚓克什沉思片刻後道:“中部鮮卑距離此處太遠,隻怕來不及支援啊!”
使者又道:“那便先假意投降漢庭,用此信鴿將消息傳回漢庭,但信中需言明要準備一段時間,以此來穩住漢庭,等待中部支援到來之日,再舉大軍進攻漢軍。”
“嗯……”嚓克什摸著下巴,沉吟道:“讓我想想。”
帳中陷入沉默,嚓克什假裝在思考,實際上卻是在等待手下的消息。
使者也不著急,他本身能力就是一種鮮卑中較為出眾的,有了死士卡加成後,各方麵能力又得到一截提升。
他看出嚓克什已經心動,接下裡隻需等他下定決心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足足過了兩刻鐘,嚓克什派去探聽消息的手下終於回來,同時也帶回了西北各部今日確實接待了外人的消息,但無法判定究竟是否為漢庭使者。
隻不過,這些人都是從南方而來,有極大可能為漢庭使者。
嚓克什聽到這個消息後,心中疑慮已消大半。
又過了一刻鐘,前往巴特部落的人也帶回消息,那人從巴特之子那裡得到消息,漢軍騎兵最多不超過兩千。
同時,那人還帶回了巴特之子再次請求嚓克什出兵為其父報仇的話。
聽到手下的話後,嚓克什的臉頓時拉了下來。
不到兩千騎兵,卻滅了五千鮮卑騎兵?這是把我嚓克什當成傻子糊弄?
尤其是聽到手下說完巴特之子的請求後,嚓克什更加認為巴特之子是為了騙自己出兵,才刻意弱化漢軍。
對比之下,他便覺得這漢庭使者說的反而是實話。
於是嚓克什叫來手下心腹,讓使者暫時到賬外等候後,將所得情報告知心腹,商議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經過一番商議後,其手下已認可了一麵假裝投降,穩住漢庭,一麵派人向中部鮮卑求援的策略。
之後嚓克什揮退部下,再次召見使者,親自寫了一封願降漢庭,但需要些準備時間的信,將之交給使者。
然後親眼看著使者將信帛塞入信鴿爪旁的信筒裡,放飛信鴿。
這期間他曾問過使者,如何確定此信鴿一定會將消息傳遞回去。
使者答自己也不知道,漢人隻說放飛信鴿便可,具體的他一個降卒也不敢多問。
同樣的情況,在草原各個部落之間依次上演。
當然,有一個部落例外。
巴特部落中,巴特之子乞顏一聽說來人是漢庭使者,意圖勸降,便二話不問,直接將其拖下去斬了。
隻不過,其他部落可不知道他直接將人斬了的內幕。
前來探聽消息的各部落人,隻知巴特部落同樣接待了疑似漢庭使者之人,對其亦產生疑心,擔心其已降漢,而沒有任何人敢再思與其聯合一事。
如此,草原各部落之間,或有向中部鮮卑求援者,或有聽聞漢軍強大後, 直接舉部眾遷徙者,但無疑,都對其他部落產生了隔閡與忌憚,但凡有人敢提聯合一事,便會瞬間成為眾矢之的,第一個被懷疑是否已暗中降漢。
另一邊,一名程則部下之人,攜帶眾多信鴿傳回的信件,單人匹馬追上了劉安大軍。
此時距離劉安出發已過兩日,大軍終於離開漢境,進入塞外草原。
劉安聽聞是程則派來的人後,當即下令全軍休整。
他自己則接過那人遞來的一摞寫了字的布帛。
劉安展開第一張信帛,之間其上歪歪扭扭的寫著一些漢字:
我嚓克什,願攜部眾投向漢庭。但我部人員牲畜眾多,舉部遷徙需十數日準備時間,請漢庭將軍等待幾日,準備好後,我必帶部眾南下,聽從將軍安排。
短短六七十個字,不僅寫的歪七豎八,極為醜陋,劉安甚至還在上麵看到了十幾個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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