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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陽收起毛筆,對著紙張上的墨跡輕輕吹了吹,又從頭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紕漏後,終於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嶽翎竟然親自為他磨墨。
看到他寫完了最後一筆,連忙搶過去,看著最後一回的文字,眸光微微泛起波瀾。
第十三回,呂純陽度何仙姑,呂純陽升入仙班。
仿佛又回到了當年追讀《鐘馗捉鬼傳》的日子,她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在了呂洞賓的故事裡。
這三天張九陽都在寫故事,每寫完一回她都要第一個去看,逐漸沉迷,到後麵她嫌棄張九陽寫得慢,索性親自來研磨,監督他創作。
看完了最後一回,她覺得不過癮,又翻到第一回,諸仙朝玉皇大帝,慧童投呂家出世。
再次看了一遍。
“張九陽,如果你不是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一定要親自把你抓起來,關到監牢中,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逼你寫故事!”
嶽翎感慨不已,很顯然十分喜愛這個故事。
不僅是內容精彩,其中涉及到了許多道家思想,讓她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故事詳細地講述了一位名叫呂洞賓的書生,是怎麼一步一步得道成仙,以手中仙劍來斬妖除魔,度化世人的過程。
開篇的黃粱一夢,便讓她拍案叫絕。
而且呂洞賓得道後,常常顯聖點化世人的故事也是非常巧妙,比如他變成老翁,賣一把梳子稱此梳子梳過後能讓人返老還童。
彆人都不信,不斷嘲諷。
直到他喊住一個路過的老嫗,結果一梳之下,老嫗的白發瞬間變成青絲,從一個耄耋老人變成了青春貌美的黃花姑娘。
其他人這才爭先恐後地想買梳子,呂洞賓搖頭感歎,不識寶者,即便有寶在手,也如廢物一般。
說罷他將梳子扔進水中,那梳子竟變為遊龍遠去。
呂洞賓的傳道往往都以失敗告終,在這過程中他看清了世人的貪婪、愚昧和無知,然而他並不放棄,鍥而不舍,最終成功度化了何仙姑得道。
嶽翎看完後若有所思。
這並不是簡單的斬妖除魔的故事,其中許多情節都耐人尋味,發人深省,當然,最主要的是……很好看。
嶽翎已經預感到了,此書一經問世,必然會風靡揚州。
“對了,這本書叫什麼名字?”
張九陽想了想,吐出了三個字。
“飛劍記。”
他這本書,脫胎於明代鄧誌謨撰寫的長篇神魔《飛劍記》,也叫《呂純陽飛劍記》。
其中也雜糅了《八仙全傳》和《東遊記》中的一些故事,再加上網文創作的技巧,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絕對是次降維打擊。
相信有這本書在,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著手準備純陽宮的建造了。
當然,這一點還要靠沈家的財力。
“我給你又買了座山,木材和石料都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建造道觀,不過關於這位呂純陽的雕像,還是要等韓大師看過了故事之後才能動刀。”
“至於朝廷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已經都打通了關係,即便有少數反對的聲音,也成不了氣候。”
她侃侃而談,不動聲色中,竟然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周全了。
張九陽想拒絕都找不到理由。
這就是大腿嗎?一座山說買就買了。
“不過張九陽,有件事你要和我老實交代了。”
嶽翎突然合上書本,抬起眼眸,目光十分銳利,極有壓迫感。
“什麼事?”
他不知為何,莫名有幾分緊張。
“白泥鰍到底去哪了?那天她進入你的夢境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嶽翎神情肅穆,一字一句道。
這些天她從阿梨的口中得知,白泥鰍居然失蹤了,張九陽麵臨危險時也沒有出現。
這讓她非常生氣。
上次離開揚州前,她曾和白泥鰍打賭,看誰先突破到第六境。
輸的人要答應對方一個條件,而她提的條件就是讓白泥鰍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張九陽。
但現在白泥鰍無疑是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這個……”
聽到嶽翎提起龍女,張九陽的情緒有些低落,他輕歎一聲:“敖璃的身上藏著老龍王的殘魂,那天晚上,我中了老龍王的手段,敖璃從我身上拿走了一樣東西,前去救她的母親了。”
“至於現在她的行蹤,就不得而知了。”
對於夢境中發生的事情,他直接一筆帶過,畢竟嶽翎就在身邊,他就算再不解風情,也不會故意惹其生氣。
雖然說是在演戲,但事到如今,兩人之間要說沒有點曖昧那絕對是自欺欺人。
嶽翎如果知道,他在夢境中和龍女元神相交,行了周公之禮,後果可能會有點嚇人。
“哼!”
嶽翎冷哼一聲,聲音中透著一絲慍怒。
“這個白泥鰍,虧我還如此信任她,張九陽你救過她的命,她就是這樣報答自己的救命恩人?”
“彆讓我再看見她,否則我扒了她的龍皮!”
張九陽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如此憤憤不平,口中喋喋不休。
“母親固然要救,這是孝,但卻不能為了儘孝就陷朋友於不義,而且她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以伱登徒子的性格,難道還會袖手旁觀?”
“就是——嗯?”
張九陽似乎意識到哪裡有點不對,道:“嶽翎,你前麵的話我還挺感動的,但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做以我登徒子的性格?”
嶽翎冷哼一聲,不屑於解釋。
顯然還是對之前張九陽逼她脫衣服,最後甚至春光大泄,整個上身都露於人前的事情有所芥蒂。
張九陽在她心中,已經被打上了登徒子的標簽。
想起當時他火熱的目光,她現在的肌膚上還會浮現出雞皮疙瘩,頗有一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你要是覺得自己吃虧了,我也給你看一下?”
張九陽伸手就要去解自己的上衣,嶽翎連忙伸出手按住,才發現他是故意在開玩笑,隻是一個假動作。
頓時氣得一個過肩摔將他按倒在地。
“張九陽,我可不是那種養在大家閨秀的小姑娘,你真以為我怕這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她一隻手提起張九陽束腰的縛龍索,另一隻手直接暴力扒開了他的衣衫,露出充滿陽剛之氣的胸膛。
“看就看,今天本侯就把你扒個精光,然後綁在外麵的柱子上示眾,旁邊再寫上三個大字——登徒子!”
她眼睫毛微顫,耳根處有著一絲紅暈,但手上的力氣卻極大,動作極為堅定。
張九陽開始慌了。
反噬終於來了。
清白之軀被看,嶽翎心中本就羞惱,再加上他剛剛的玩笑,頓時引爆了這位女中豪傑的火氣。
她不會像尋常女子那般哭哭啼啼,矯揉造作,而是選擇雷霆手段,以暴製暴。
“喂,你來真的?”
眼看衣服要被拔下來了,麵皮尚薄的張九陽終於出手了,畢竟他可不想當眾社死。
“疾!”
下一刻,他腰間的縛龍索直接飛出,金帶如龍,將嶽翎曼妙的身軀纏繞,不斷縮緊。
“嗯……”
她輕哼一聲,顯然沒想到張九陽這根束腰的金帶竟然是一件如此厲害的法寶,被綁縛之後竟然會自動吸走人的氣力和法力。
如果張九陽有六境的修為,那她現在恐怕還真要認栽了,隻能任其魚肉,但兩人之間巨大的鴻溝即便是法寶也無法彌補。
隨著嶽翎開始發力,一身龍象巨力催動,在龐大的法力加持下,縱然是神異的縛龍索,也迅速被撐開。
甚至於金索之上還出現了一道道細微的裂痕。
張九陽與此物心神相連,法寶受損,他的麵色也瞬間一白,身子一個踉蹌。
嶽翎見狀立刻便收斂了所有法力,不再有一絲反抗,任由縛龍索將自己纏繞綁縛。
金索上的裂痕也迅速恢複。
“你怎麼樣?”
她立刻關切道。
“無妨,還好你及時收了手,不然剛剛恐怕就要受傷了。”
“那就好,還不快把你的法寶收了!”
嶽翎瞪了他一眼。
張九陽掐動手訣,正準備收起法寶,卻突然神色一動,察覺到了另外一股氣息。
“張大哥。”
一道清脆如鸝的聲音響起,有著少女特有的稚嫩氣息,但又有一種清冷和幽靜,矛盾又融洽。
裴青池站在門口微微張著嘴巴,瞳孔中透著一絲疑惑和……怪異。
門是敞開著的,隻見房間中,嶽翎姐姐被一根金索綁縛著,纏繞得很緊,曼妙的身軀清晰可見,勾勒出驚人的弧度。
那張英氣十足,明豔俊俏的臉蛋上有著一絲紅暈。
而張大哥更是……不堪入目。
他白衣不束,上衣更是徹底散開,露出精悍而流暢的胸部肌肉,富有陽剛之氣。
張大哥和嶽姐姐……還有那種癖好嗎?
素來沉穩幽靜的少女,此刻也是一陣手足無措,十分尷尬。
“我,我是來拿那本書的,三天……已經到了。”
在嶽翎刀子般的目光下,張九陽連忙收起了縛龍索,讓其重新為了一根束腰的金帶,整理了下衣衫。
“我們剛剛隻是在切磋道法,那是他的法寶,你彆多想。”
嶽翎努力保持鎮定,裝作漫不經心道。
“對,我們平常沒事就喜歡切磋一下,畢竟實戰對人的幫助最大,哈哈。”
張九陽笑了一聲,卻無人應和,場麵十分尷尬。
他連忙咳嗽一聲,拿出一本書遞過去。
“小池姑娘,書已經寫好了,你看看,對了,怎麼不見你師兄?”
“他又喝醉了。”
裴青池接過書一翻,瞬間麵紅耳赤。
“張大哥,呂洞賓前輩的事跡,不應該有這麼多豔俗橋段吧……”
張九陽一怔,翻開一看,才發現自己拿錯了。
這本是《西遊記之八戒大戰女兒國》,原來剛剛他和嶽翎鬥法,把那本《飛劍記》給丟在了地上,和其他書混在了一起。
連忙找出那本《飛劍記》,他苦笑道:“抱歉,這本才是。”
裴青池接過這本《飛劍記》,立刻翻看起來。
她對這本書當真是如饑似渴,竟然一下子就看入神了,眸中不斷閃過異彩。
直到看完最後一回,她都久久沒有從故事中走出。
“呂洞賓、純陽子……”
她念誦著這個名字,良久,抬眸深深望了一眼張九陽。
“張大哥這本書對我啟發很大,可否讓我拿回去再細細品讀一番?”
“當然可以。”
望著那道白衣俊美,瀟灑飄逸的身影,她仿佛看到了故事中呂洞賓的原形。
“這世上有沒有呂洞賓我並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以後天下劍修,恐怕是繞不過張大哥你這座高山了。”
這番讚譽可謂極高,很顯然她是覺得世上並無呂洞賓,張九陽是在借呂純陽之口,說出自己所悟出的劍道。
一時間,張九陽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總不能說出穿越和觀想圖的秘密吧。
呂祖莫怪,弟子日後一定多幫你收集香火……
說完讚譽的話,裴青池銀牙輕咬,望著張九陽和嶽翎,欲言又止。
“怎麼了?”
“張大哥,嶽姐姐,雖然你們是未婚夫妻,但我還是覺得,修行之人……應該清心寡欲些才對。”
“就算你們真的忍不住……也不要在大白天的時候,而且還……不關門。”
“不過請放心,你們的喜好……我絕不會透露出去半分。”
說罷這些話,早已麵如紅玉的少女直接身化劍光,禦劍遁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