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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黃泉第九張九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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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張九陽沒有任何猶豫,提劍就往客棧中趕去。

以他如今的修為,雖然沒有專門學過輕身功法,但法力充盈,體內清氣升浮,腳尖一點,便如飛燕橫空。

街上的路人都看呆了。

他在樹梢上輕輕一點,就已經成功借力,飄然提縱十數丈,從四樓的某間窗戶中鑽了進去。

若是在一個武俠世界,單是這份輕功,就足以闖出不小的聲名。

剛一落地,斬鬼劍便已拔出,在暗夜之中閃爍著幽幽赤芒。

阿梨亦是提著雙刀殺至,一人一鬼都是磨刀霍霍,準備大戰一場的樣子,然而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們愣在原地。

房間中,素茹被幾根白色繩索吊在空中,身上鮮血淋漓,更恐怖的是她的肚子被剖開,裡麵露出一個死嬰。

二爺麵無表情地坐在地上,手中緊緊攥著一張人皮麵具。

那是素茹的臉。

見到這一幕,張九陽自然不難猜到事情的內幕。

真正的素茹已經遇害了,現在的她是畫皮主的手下假扮的。

看情況,應該就發生在二爺被陰兵抓走的那段時間。

張九陽心中微微一凜,這就代表羅田縣早已有畫皮主的手下藏著,既然如此,那晚他和李焰一起去法場時,會不會被對方的手下看到?

雖然他戴著麵具,但李焰的那杆渾鐵槍,卻是瞞不住。

一瞬間,他的潛伏之路迎來了一個巨大的危機,如果畫皮主真的有手下看到了,那下次黃泉聚會,對他而言絕對是龍潭虎穴。

當然,張九陽也不後悔,如果沒有李焰,他那晚也不可能活下來。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實在她拉我進客棧時,我就感到有一絲不對了。”

二爺緩緩轉身,心口紮著一柄鵲簪,尖銳的簪尖深深刺入心臟,隻留下一個簪頭。

可見這一擊的凶狠果決,對方是在下死手,尋求一擊斃命。

不過二爺的身軀是紙做的,心臟早已不是要害,鵲簪紮進體內,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

但張九陽卻知道,他是哀莫大於心死。

二爺仿佛一下子變得更加蒼老了,即便頭發茂密,麵有容妝,也遮不住那種頹頹老態,脊背深深彎了下去,握著臉皮的手在微微顫抖。

“素茹那麼喜歡孩子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在懷胎期間主動拉著我去客棧貪歡?”

“隻是我當時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是我想錯了。”

二爺抬起眼眸,眼眶通紅。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隨即他說了一句讓張九陽有些寒毛聳立的話。

“這個女人,不僅剝了素茹的麵皮,還剖開了素茹的肚子,將我的孩子生生挖了出來,再以秘法封在自己肚子內。”

“素茹當時……該有多疼呀……”

明明是盛夏,張九陽心中卻冒出一股寒意。

對方殺了素茹,剝皮做成麵具後,雖然能變得和素茹一模一樣,卻有個難以模仿的地方——肚子。

素茹當時懷有身孕。

於是她便一不做二不休,剖腹取嬰,再以某種秘法放到自己的肚子中。

怪不得這段時間素茹的肚子沒有絲毫變大,一個死嬰,又怎麼會繼續長大呢?

而且她本身應該也是很痛苦的,張九陽看到,她腹內的臟器幾乎被死嬰給擠到了角落中,擁擠得堵成一團。

可即便如此,她竟然堅持了大半個月,而且每天起早貪黑烙煎餅,對每個人都露出溫柔的笑容。

連張九陽都沒有發現絲毫破綻。

這種心性簡直太可怕了。

“恨……不能……幫吾主……”

“吾主……終將……不朽……”

她還沒死透,被剝下臉皮後露出的是一張密密麻麻滿是刀傷的臉,看上去猙獰醜惡仿佛厲鬼。

但是在說到吾主二字時,她的臉上卻露出一種無與倫比的狂熱。

仿佛虔誠的信徒看到了真神。

張九陽的目光一點點變得冰冷,戾氣不受控製地在心中沸騰,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他覺得十分惡心。

玉樞天火在他眼中燃起,似是迫不及待要焚儘這令人作嘔的汙穢和邪惡。

最讓他惡心的是,這個女人並不是什麼妖物或其他邪祟,而是一個人。

一個把邪祟當做神一樣崇拜,對同族痛下血手的人。

“畫皮主在哪?”

“你還有什麼同伴?”

張九陽上前一步,逼問道。

然而對方卻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而後毫不猶豫地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噗!

她吐了張九陽一身鮮血,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笑得十分猖狂。

張九陽靜靜地望著她,白衣染血,甚至有幾滴濺到了他的臉上,將他那張清俊的麵容映襯得有幾分詭異。

他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

不知為何,女人竟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告訴你一個冷知識,咬舌是不能立刻自儘的,不過沒關係,我來幫你。”

下一刻,張九陽手中劍芒一閃,女人的脖頸上便出現了一條紅線。

她眼中露出一絲解脫之色,望著張九陽的目光十分嘲諷。

仿佛在說,就這?

不過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張九陽抓住她的頭發,提起那滴血的頭顱,再次露出一個笑容,聲音溫柔又平靜。

“再告訴你一個冷知識,死人,也是能說話的。”

下一刻,他猛地一吸。

神通——食鬼!

女人的魂魄直接從眼耳口鼻中被抽離了出來,化為美食被張九陽吞入腹中。

那種源自靈魂本能的恐懼終於讓她崩潰,發出了驚恐的叫聲,甚至開始出聲求饒。

然而已經晚了,隨著最後一絲魂魄入肚,這個將邪祟視為神明去崇拜的女人,不僅魂飛魄散,她拚命遮掩的秘密,也將任由張九陽查閱。

識海之中,熟悉的怨念再次襲來。

但張九陽早已今非昔比,這點怨念對他來說和塞牙縫沒什麼區彆,如同揮手拍死一隻蚊子那麼簡單。

他看到了一幅幅畫麵。

原來這個女人本是揚州中人,水性楊花,風評極差,年紀大了後就嫁給了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

本來隻是普通的一生,也從未接觸過修士的世界。

直到她一次偷情被男人發現,憤怒的丈夫用刀割破了她的臉,並將其掃地出門。

失去了美貌的她受儘冷眼和嘲諷,連妓院都對她棄之如敝履。

直到畫皮主的出現。

他欣賞她的憎恨,撫摸她的傷痕,並為她量身定做了一張最美的麵容,成為享譽揚州的花魁,周遊於王孫貴族之間。

戴上麵具後,她對畫皮主的崇拜與日俱增。

她跪倒在他的腳下,親吻他的腳印,隻為獲得一次垂憐的機會,然而畫皮主卻從來都不碰她。

前不久,明王嶽翎闖入揚州,強勢斬殺了畫皮主手下的剝皮匠,並似乎發現了什麼線索,想要派人對揚州進行一次徹查。

畫皮主便送她來了青州,並交給她一個特殊的任務。

成為素茹,等一個叫陳二的人,若是能等來,就伺機將其殺掉,剝掉他的臉皮。

素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她假裝丟了盤纏的外鄉人,對方不僅沒有懷疑,還熱情地給她烙煎餅吃,並說她讀過書,讓她幫忙想一想孩子的名字。

素茹每天都睡得很晚,即便睡下,也要亮著一盞燈不肯熄滅。

每當她看著素茹在燭火下繡著虎頭帽時的場景,心中總有種說不出的嫉妒。

那晚,她殺了素茹,剖開了肚子,冷笑著說了一句話。

“是個女孩,你的虎頭帽繡錯了。”

……

半個時辰後。

陳二家中的水井下。

張九陽抱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走了上來,這才是真正的素茹,被殘忍殺害後拋屍於井中。

他請了羅田縣最好的葬儀師,民間稱之為出黑,即入殮師,為死者複原生前相貌,保留最後一份尊嚴。

對方的手藝很不錯,在忙活了兩個時辰後,素茹的屍體已經靜靜擺放在棺木中。

她的臉皮又被縫上了,死嬰也被重新縫入腹中,換上了嶄新的素色衣裙,麵上塗抹脂粉,就連雜亂的頭發也被梳理整齊,用一根鵲簪束著。

看起來就好像睡著一般。

唯一不和諧的地方,就是這個棺材有點大,比普通的棺材要大上不少。

在葬儀師走後,二爺走來,也躺進了棺木之中。

“小子,多謝了,還要辛苦你料理一下我們的後事。”

“應該的。”

張九陽拍拍手。

下一刻,阿梨走了過來,端著一杯茶,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師父喝茶!”

二爺愣了一下。

“禮不可廢。”

張九陽出聲道:“喝了這杯茶,二爺也算是留了傳承。”

二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接過茶水一飲而儘,望著阿梨的眼神十分複雜。

“丫頭,伱以鬼身修走陰法,未來成就如何我已無法預料,隻有一點,咱們走陰人雖然受地府脅迫,不得不做一些違心之事。”

“然而生在陽間,平時沒少受街坊鄰裡的照應,若是有能力,就多幫幫他們吧。”

“至於那門最為凶險的走陰術,你不到凶級,千萬不要修煉,切記!”

這一刻的他,仿佛一個臨終前不放心子女的老人,諄諄叮囑,說個不停。

阿梨卻聽得很認真,罕見得沒有打岔。

叮囑完阿梨後,他輕輕一歎。

“走陰人五弊三缺,親緣極淺,二爺我早就做好了曝屍荒野的準備,沒想到最後還能有個傳人。”

“小子,你有心了。”

“至於那畫皮主……”

他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起來,搖了搖頭,道:“你不要再招惹他了,那人不是我們能對付的,我已經死了一個孩子,就不要再害了我的傳人還有朋友。”

“幫我辦好後事就已經感激不儘了。”

頓了頓,他擠出一絲笑容,道:“若是《金瓶梅》有後續了,記得燒給我,二爺喜歡看。”

張九陽卻是沉默以對。

“喂喂,小子,你不會連這點事都不答應吧!”

“二爺,你還不能和素茹合葬。”

張九陽突然說道。

二爺神情一滯,道:“為什麼?”

“因為我要借你頭顱一用。”

張九陽緩緩抬起眼眸,目光好似劍鋒一般銳利。

“有件事瞞了二爺很久,其實我還有一個身份,黃泉第九天乾,這次搶法場,就是為了得到二爺的頭顱,好坐穩那閻浮山的第九把交椅。”

轟隆!

二爺如遭雷劈,眼中滿是震驚,不可思議地望著張九陽。

突然,他想起了那天張九陽和嶽翎的對話。

他終於恍然大悟,想明白了一切。

二爺連聲大笑,好似要將滿腔鬱氣都儘數笑出,聲音快意豪邁。

“哈哈哈,小子,儘管拿去用吧!”

“如此,二爺我何惜此頭!”

張九陽點了點頭,聲音平靜而堅定。

“小子張九陽,必不負君之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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