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再遇星期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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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想不明白,瑞秋大為震撼,雖然她確實聽話地抱頭蹲了下去,但這完全是因為她不想被這些凶狠的獵犬拿槍指著,然後被一枚子彈射出來。

誠然,在夢境的世界中沒有死亡,但是體驗一下那種瀕死的感覺也一定是不好受的——瑞秋不打算虧待自己,所以識時務者為俊傑。

可是、可是——!!

她是深栗色頭發,綠色的眼睛,今天為了看起來像是個職業女性,至少讓自己顯得成熟一點,穿了一身深灰色的小西裝;

而安娜則是那種穿著漂亮的粉藍色小裙子,卷著一頭亮晶晶金色中短發的典型匹諾康尼甜心。

瑞秋想不明白,瑞秋說不出來,她隻想說,這兩位獵犬是哪隻眼睛看到了她們身上有銀白色的?

合著獵犬家係是真的狗,都和狗狗一樣沾點色盲是嗎?!

不管是安娜還是瑞秋都沒有被獵犬針對過,一個平常不怎麼離開築夢邊境,脖頸上還掛著築夢師資格出入證書;另一個則是學校裡的乖學生,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出過幾次折紙大學,於是,在麵對獵犬的經驗上,兩個人的水平加起來也隻有零。

是鴨蛋一樣的零哦~

於是,在獵犬那用冷冰冰的槍管抵著她們的腰的情況下,她們倆被一路從築夢邊境帶到了某個看起來像是小黑屋的地方。

在這一路上,瑞秋幾次三番地想要聲明自己和安娜都不是偷渡犯,並且有非常明確的證據可以證明她們的身份,然而接連好幾次,當瑞秋想要說話的時候,前頭的獵犬都會用一種罵罵咧咧的語氣喝斷她的話語。

瑞秋:“……”

這樣真的、真的非常沒禮貌。

她還有點兒等待的耐心,但是也沒剩下多少了,而這僅剩的耐心在這兩個獵犬將她和安娜分彆推進了兩間小隔間,並且大聲對她們說“安分點,否則在審你們的人來之前,我們不介意讓你們吃點苦頭”的時候徹底燃燒殆儘。

嘭地一下子,她的胸腔仿佛變成了壁爐,壁爐中被人猛地點燃起熾熱且高昂的火焰,而這火焰催促著她做出反應。

瑞秋猛地撲到了門口,雙手用力地拍在門板上:“聽!我!說!話!”

她在這一輩子的故鄉星球從未犯過事,從小到大去政府機關都是為了領各種福利金和助學金,保證自己能夠相對健康地長大,並且不會在學習上遇到太大的問題。

而上輩子,她活在一個公檢法機關都對普通人特彆講道理的國度。

因此,她從來都沒有被這樣不妙地對待過,瑞秋的憤怒和意見可想而知。

外頭的獵犬發出了一聲嗤笑:“聽你的狡辯?”

瑞秋咬了咬下唇,她有個想法,成功了有好處,沒成功的話……也頂多就是被當成神經病吧,總之問題也不是很大。

她想到一首合適的歌,是一個非常經典的音樂劇中的曲目,她在上輩子的時候非常喜歡——《我,唐吉訶德》:

聽我唱,這人間已病入膏肓,

放眼望儘是墮落癲狂;

莫囂張,有位騎士已刺出長槍,

懲惡揚善遊俠四方;

……

但是,在她想要嘗試著開口的時候,另一段前奏在她的大腦中響起,瑞秋猛然間愣了一下,但隨後反應過來:哈,這確實是最合適的一個選擇了。

站在小黑屋外頭的獵犬還在等待著繼續按下瑞秋“囂張”的氣焰,但是,他等到的並不是反駁,而是一段……一段節奏感很強,充滿動感,甚至讓他下意識地抬頭挺胸起來的音樂。

而另一間房間裡的安娜,在聽到這首歌的時候也茫然地抬起頭:剛剛的她還在想著,自己應該怎樣聯係上築夢小組的組長,讓對方把自己給撈出去,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聽到了瑞秋的聲音,對方正在唱歌。

在……這個地方嗎?

在聽到這首歌的歌詞之後,她臉上茫然的表情加劇了。

歌詞是什麼樣的?

歌詞是這樣的——

“眼睛瞪得像銅鈴,

射出閃電般的機靈,

耳朵豎得像天線,

聽著一切可疑的聲音。

你磨快了尖齒利爪到處巡行,

你給我們帶來了生活安寧,

啊哈啊啊哈啊黑貓警長,

啊哈啊啊哈啊黑貓警長,

森林公民向你致敬向你致敬想你致敬!

……”[1]

這是什麼歌?

這聽起來像是一首在講述著獵犬家係應該具備的能力的歌曲。

安娜心想,雖然她非常確定,自己在這首歌裡頭聽到了“黑貓警長”這四個字。

那兩個脾氣態度相當不好的獵犬感覺歌聲中傳遞來了力量,像是有一雙手撐開了他們的眼皮,又有一雙手提著他們的耳朵,要做出“聽見了,兩隻耳朵都聽見了”那個表情包的同款動作。

而除此之外,他們心上還有點兒莫名地湧現出一股強烈的內疚自責。

他們,是匹諾康尼每一個人民的公仆,是為了建設更美好的匹諾康尼而奮鬥眾生的,所以,他們雖然需要對一切犯罪分子像是寒冬一樣嚴酷,但卻也要對匹諾康尼的普通人表現出像春風一樣的溫柔。

但是,看看他們做了些什麼呢,把兩位還沒有被確定是偷渡犯和她同夥的人帶到這裡來,還那麼凶惡地威脅、恐嚇她們。

哦!不對!瞧瞧這兩位小姐,她們和通緝犯身上的元素甚至可以說是全然不相關。

高大的,銀白色,男性。

這兩位女士雖然不矮,但是也絕對和“高大”這兩個字不沾邊;全身上下也沒有什麼顏色可以和“銀白色”沾邊帶故;最後,這性彆。

……在匹諾康尼這裡,性彆是一個非常隨便且可以流動的概念,如果一個美夢劇團成員決定給自己找個性彆,那麼哪怕是超市購物袋都可以成為一個性彆。

但是,至少從視覺上來說。

生理女性和生理男性是絕對不一樣的兩個概念。

兩隻獵犬像是終於被人從眼前摘下了布滿白翳的屏障,總算看到了真正的世界,他們的臉在一瞬間變得煞白:

“額……兩位……我們、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其中一個獵犬抓起了一個金屬圈子。

圈子上頭連接著一大把鑰匙,此時正搖晃著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著急地在裡頭尋找著匹配這兩間房間的鑰匙。

“我們……先前有一個聲音一直對我們說,你們兩位就是我們要找的偷渡犯和同夥。”他擰開了瑞秋那邊的門鎖,“我現在才意識到……哪怕僅在一分鐘之前,我都覺得您就是一位高大的、全身上下都是銀白色的男性。”

他抬手撓撓頭,語氣中充滿了歉意,以及對於投訴舉報隨後失去這個月的獎金乃至這一整年評優機會的恐懼:“我……”

獵犬話音未落,在他的背後,這處小黑屋的大門被推開,從外頭走進來了明亮的光——

——光輝耀眼,同樣可以被稱作是光彩奪目的,匹諾康尼最英俊的男人。

星期日先生。

“很抱歉,兩位小姐。”

他對瑞秋低頭,看起來全然沒有身為夢境管理者的架子,但是,興許是因為他全身上下的裝束都太過板正莊重,甚至就連西裝褲子的折痕都對準了鞋尖的位置,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偏移,他雖然低頭,但看著仍然帶著點高高在上。

不過不像是在鄙視所有人,倒更像是一位無從落足的天使,正在為所有被自己目光籠罩之下的人祈禱著、希望他們蒙福。

“今日在築夢邊境,確實有偷渡犯從現實進入了黃金的時刻,而這位偷渡犯,ta擁有一位很擅長模因編輯的同夥。”

“在將夥伴送入夢境中的世界之後,那位同夥對兩位儘忠職守的獵犬下了手。”

“放輕鬆,斯賓塞先生,你有些過於緊張了。”

星期日微笑著,轉頭看向那兩個看起來已經出了整整一身虛汗的獵犬。

“雖然我得承認,你們兩位的執法過程實在是令我無法苟同——但根據家族的調查,你們其實是被人蒙蔽了,所以,你們與這兩位小姐一樣,都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

“你們的認知被影響了,所以才會覺得這兩位小姐是你們正在尋找搜捕的通緝犯。因此,我匆忙趕來,想要用諧樂的力量為你們消除這層外力的影響。”

星期日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瑞秋身上,帶著少許好奇,其中藏著一點不怎麼明顯的探尋——瑞秋感覺到了,但她並未覺得對方的探尋讓自己感覺到不舒服。

所以她沒有躲避,反而抬頭,回應了對方的注視。

而就在那一瞬間,她再次聽到了那首熟悉的,強而有力的音樂。

“young an…… ”

瑞秋原本還想保持得足夠平靜的表情瞬間破功,她咬著口腔內壁上的軟肉,忍著那差一點就要從舌尖上噴出來的笑意。

她被這首歌的再次出現弄得注意力猛地轉移開來,於是,就沒能注意到在這首歌響起後的一瞬間,星期日的表情也在一瞬間略僵硬了一下,甚至話語都在那一瞬間卡了一下。

“但是看起來,我或許是來遲了一步,已經有人先我一步解決了這個問題,我、”他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將狀況掩蓋了過去,“現在的我,好像略微有點多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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