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在青玉笏打坐修行時,被人襲擊,現在已昏迷不醒。”靜言淚雨潸然:“師父已經去了,師叔要是有個好歹,我該怎麼辦?”
玄素飛跑至雲迎殿,幾位年長的師姐圍聚在床前,師父麵色煞白,靜臥不動。玄素先察看呼吸,再細細診脈,然後長出一口氣,“師父無妨,她被人用攝魂之術偷襲,倉促間運功反擊,魂魄震蕩,所以才昏迷不醒。以她的功力很快會恢複。”
眾尼長出一口氣,大師姐靜雲說道:“我們青雲庵與世無爭,誰會用這麼怪異的法術暗算師父?”
三師姐靜理冷哼道:“那還用說?懷璧之罪,飛來橫禍,真是多事之秋!”
靜言輕扯她的衣襟,偷眼瞥向玄素。玄素自然知道她言語所指,鄭重道:“師姐們放心,玄素定會找到凶手,為師父報仇。”
說完,她轉身離開,直上青玉笏。
靜雲歎了口氣,“師父受傷,大家都很難過,都是同門姐妹,莫要言語傷人。”
靜理還不服氣,冷然道:“自她來後,裡外不安寧,什麼玄根,我看就是禍根!”
正說話時,外麵青光閃爍,險峰頂上,一道青色光柱直達雲霄。疾風漫卷,亂雲飛渡,強大力場,向外擴散,讓人喘不過氣來。
“好強的氣場!一定是她在用玄根探查過往,真夠拚的!”靜理感慨道。
靜雲一聲大喝,“靜言師妹守著師父,其他人在四周護法,彆再出岔子了。”
此時,玄素將功力運到極致,她的意識如洶湧波濤中小船,在過往時光中顛簸,無數畫麵湧入腦海,讓她無法暇接。她感覺體內的玄根快速膨脹,無法自製。
突然,一個模糊的畫麵映入腦海:黑色颶風席卷,目不能視,兩個中年女尼在其中拚命拉扯。
“師姐,你堅持住,**不會放棄的……”
畫片戛然而止,青光散去,玄素吐出一口鮮血……
禪房內,明眉醒來,她摒退眾尼,隻留下玄素一人。
她還未開口,玄素跪倒在地,“都怪徒兒不告而彆,未能保護您,讓您受了傷,請責罰於我!”
師父扶起她,和顏悅色,“這都是天意,貧尼該有此劫,怪不得彆人。隻是你為了查找凶徒,發動玄根,傷了元氣,為師心疼啊!”她的臉色慢慢低沉,“可為師不解,那賊人搶走師姐遺骨舍利,到底是為什麼?”
“事情經過徒兒已經清楚了,我會追回師伯的舍利,搞清事情緣由,給師父您一個交代。”
明眉點頭,話題一轉,“你從孫默那裡可查到什麼線索?”
玄素將事情敘述一遍,師父淡然道:“登徒浪子,教訓教訓是應該的,莫多糾纏,徒增煩惱。”
她自然知道師父話語的深意,答應一聲,退了出來。夜幕降臨,繁星點點,玄素仰望天空,思緒如潮,“你是誰?你到底在哪裡?”
距青玉庵三十裡,有一座小山,不高不險,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山南一隅,溪水潺潺,彙入小湖。兩側樹木繁茂,鳥語花香。一座草房,隱入其中。
有一山野村姑,身材窈窕,臂挎小籃,裡麵是新采的蘑菇。她腳步輕快,剛入小院,一把青色的長劍抵住她的咽喉。
玄素麵如寒霜,目光逼視她,“快說,為什麼偷襲我師父?”
村姑嚇得花容失色,連聲告饒,“女俠饒命,我根本不認識你,我什麼也沒有做。”
“還在裝!”玄素惱怒,渾身青光四溢,在頭頂彙聚成一頭巨型猛虎,張開血盆大口,向村姑猛撲過來。
“妖怪啊!”村姑慘叫一聲,昏厥過去。
片刻,她醒過來,玄素收了劍,麵色也緩和下來。“說說吧,你是誰?受什麼指使?舍利藏在哪裡?”
村姑驚魂未定,吱唔道:“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兩個月前我出現在這裡,什麼也不記得,日出日落,渾渾度日。”
“那三日前你在乾什麼?”
村姑稍一回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總是莫名失憶,想不起來自己做過什麼?”
玄素目光如炬,直視她的雙眼,村姑惴惴不安,大氣都不敢出。片刻,玄素收回目光,歎了口氣,“原來你就是一具皮囊,有人將你藏於荒山,行動時附你的身體,隱藏蹤跡,所以你經常會失憶。”
村姑似懂非懂,諾諾問道:“那我到底是誰?”
“此地向東五十餘裡,有一座文家堡,文員外的女兒英年早逝,屍身被盜走,眾人猜測被人配了陰婚。回去吧,你因禍得福,會回歸平靜的生活。”
村姑千恩萬謝離開了,玄素倍感失落,唯一的線索中斷了,該怎麼辦?她思索片刻,準備睹一睹運氣,守株待兔。
一連幾日,她足不出戶,屋內布好縛魂陣,靜等不速之客。
入夜,月初升,樹影搖,玄素感到異樣,運玄功,開法眼,見一道漆黑的魂影從地下升起,形容飄渺,看不清麵目。她大喜,立刻發動縛魂陣,屋內銀色光芒暴漲,化為無數絲線將魂影縛住,那魂影幾番掙紮,麵色漸漸清晰,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玄素擎出青疑劍,大聲道:“哪來的賊子,附身為盜,奸詐之極。快將舍利交出來,否則讓你魂飛魄散。”
那魂影也吃了一驚,“怎麼是你?”
“不錯,正是小尼!快交出舍利,否則讓你吃儘苦頭!”她裝腔作勢,將玄光灌注於劍,一晃青疑,光芒耀眼。
那魂影非常忌憚,忽然釋放濃濃黑氣,強大力量外泄,草房化為齏粉,縛魂陣四分五裂,魂影也消失不見。
玄素暗自吃驚,沒想到對手如此之強,輕易衝破陣法,逃之夭夭。她飛速遁形,那人真身應該在三裡之內,如能找到真身,他照樣逃不掉。
她禦風而行,山腳有一小鎮,熙熙攘攘,人流如織,再想找線索,如大海撈針。
玄素無精打采回到庵中,向明眉稟告,師父並未責怪,反而安慰她:“你看到他的樣貌,還知道他認識你,這也是非常大的收獲。如果能從孫默那邊查到你的前塵過往,這人自然也會浮出水麵。”
玄素心情稍緩,她話題一轉說道:“那日我在青玉笏施法,看到兩位師伯臨終前的殘影,或許師父您能想起什麼?”她將事情敘述一遍,師父眉頭深鎖,“什麼功法竟是黑色颶風?還能困住兩位師姐?匪夷所思,毫無頭緒……”
關東長白山,終年積雪,酷寒之地。山腳下有一座東興鎮,商賈雲集,多是做人參、鹿茸、貂皮生意,花天酒地,遍地黃金,也是江湖聞名的是非之地。
正街的玉山財坊,人氣火爆,賓朋滿座。正廳賭桌寬大,擠滿賭客,有一白衣青年,手氣火熱,麵前銀票堆積如山,興致正酣。
“五五六,大,這位公子通吃!”
聲聲如喪鐘,賭坊金老板坐立不安,在內廳來回踱步。“怎麼辦?連贏0把,十萬兩啊,再這樣下去就破產了!”
旁邊一人道:“我們派人下去,就說他出老千,將其趕走,銀子沒收。”
“那可是雪山派弟子,你們打得過嗎?”
“哼,我們關東五虎也不是吃素的!”
金老板略一思索,下定決心,“如果這把他再贏你們就動手,魚死網破也好過坐以待斃。”
賭桌前,氣氛緊張,一燃即爆。青年豪氣萬丈,“再賭一局,全部押上,要麼輝煌齊天,要麼一敗塗地,快意人生,不過如此!”
待賭盅停止,他一並將銀兩銀票擲出,其餘看客也紛紛跟進,一擲萬金,莊家哪見過如此大場麵,哆哆嗦嗦,不敢開啟。
眾賭徒齊聲呐喊:“開,開,開!”
莊家顫抖開啟,大聲喊:“111小,莊家通殺。”四周隨即一片唏噓之聲。
青年從賭坊出來,兩手空空,神情暗淡,天空又飄起小雪,他歎了口氣,“你為什麼壞我的好事?害得我血本無歸?”
旁邊傳來一聲輕笑,“你貪心不足,將人家逼入絕境,之後火並,大打出手,傷人無數,掌教震怒,罰你麵壁三年。我這樣做,其實是救了你。”
孫默無奈搖頭,“這麼說我應該三拜九叩感謝你的恩德?”
“你若執意如此,那小尼也隻能消受了。”
玄素現身,一襲純白的長裘,與雪景融為一體,麵如桃紅,一點紅唇如臘梅開放,孫默有些失神,脫口道:“如此美人,宛如仙子,歸依佛門,真是可惜了。”
玄素臉一沉,“看來上次苦頭沒讓你吸取教訓,再油嘴滑舌,還有苦頭吃。”她嘴上如是說,心裡卻美滋滋的。
兩人並肩前行,出了小鎮,茫茫雪野,山如臘象,兩邊霧凇屹立不動。玄素讚道:“千裡冰封雪鑄,彆有一番風味。”
忽然,孫默栽倒在地,渾身顫抖,縮成一團。玄素大吃一驚,“你的寒毒發作了?”她連渡幾次玄光,孫默絲毫沒有好轉。
玄素情急之下,解開裘皮,將其擁入懷中,孫默慢慢安靜下來。時光流淌,玄素忽然感到一絲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