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忽然安靜下來,眾人目瞪口呆,單仲則高興擊掌:“這賊子被一擊斃命,快哉!”
天師卻搖頭,“你高興得太早了,他身法快極,及時避開要害,被斬的隻是虛影!”
果然黑氣重新凝聚,單揚身影再現,“影堂的前輩果然名不虛傳,繼承了張天師之精神力量,代代單傳,一出手快如閃電,氣勢恢宏,晚輩敬佩之極!”
老秦頭切換到戰鬥狀態,銀須飄灑,殺氣騰騰,手中劍流光溢彩,時隱時現。他目視單揚,流露出惋惜之情,“你先前經常向老道請教,我看你虛心好學,還有意把衣缽傳授於你,沒想到你遁入魔道,真是可惜!”
“那讓前輩您失望了!我說過,我隻想得到力量,最強大的力量,如今得償所願,了無遺憾。”
老秦頭微微一笑,“原來你得了‘滅劫’的力量,天師劍也一直私藏。是我老道看走眼了,多說無益,隻能全力以赴,降魔衛道,告慰先祖之靈了!”
他手中劍又化一道流光,招式普通,可速度力量還有驚天氣勢碾壓一切,眾人被劍氣迫退幾丈,心驚膽戰。
單揚不敢大意,擎出天師劍,黑芒爆漲,與之對撞,轟然巨響,天塌地陷,幾座大殿被夷為平地。兩人身法快極,隻見兩道光芒糾纏,力道如潮湧,摧枯拉朽,卻看不清招式。
天師暗自皺眉,這樣打下去,殃及池魚,千年基業將毀於一旦,著實痛心。旁邊單仲低聲問道:“秦師爺是何來頭怎麼如此厲害”
天師道:“先師祖張道陵飛升前,將他的部分法力以精神力量的方式保留下來,世代單傳,成為保護龍虎山的最後力量。”
“師爺看似癲狂,原來還背負如此重任他手中劍看似天師劍,為何時隱時現,好似虛化了”
“先師祖張道陵的精神力量,將兵器和法器都已意念化,達到人法天合一的至高境界。他持的是影劍,其實天師劍的真身在張單揚手裡。”
戰至百餘回合不分勝負,天空烏雲更濃,翻卷無常,堆積如山峰,仿佛隨時要塌陷。張單揚忽然收住招式,“前輩,這樣苦戰難分勝負,龍虎山如果讓我們毀了,也愧對先祖。何不一招分勝負,痛快了斷。您曾說過,師祖的傳世法器‘龍虎印’和‘紫金鈴’威力無邊,晚輩不敢苟同,想領教一下!”
老秦頭大笑:“年輕人狂妄之極,想亮亮我的家底好吧,滿足你的要求,也正好稱稱你的斤兩!”
他單手捏訣,周身紫光大盛,漸變成一個巨大的鈴鐺,忽然飛出,將單揚當頭罩住。接著鈴身震動,傳來怪異的音波,讓人頭痛欲裂,幾欲暈倒。
天師大喊:“這是紫金鈴發出的降魔音,大家守住心神,運功抵抗。”眾弟子急忙運功相抗,都汗流浹背,十分辛苦,功力稍弱的,無法把持,隻得落荒退去。
張單揚更不輕鬆,運功與之抗衡,黑光被不斷擠壓,身形扭曲虛化。老秦頭一聲爆喝,兩道金光從體內崩出,化為金龍金虎,盤旋纏繞成一方金印,泰山壓頂而至。
單揚則以黑光化為巨掌支撐,與龍虎印抗衡,一時膠著,陷於僵持。
天師鬆了口氣,臉色緩和下來,“這‘滅劫’真是狂妄,自不量力!如今被紫金鈴縛住,再被龍虎印壓頂,氣力終會耗儘,降服他隻是時間問題。”
他的笑容還未及收起,天空烏雲翻卷,像倒置的蓮花,花瓣糾纏伸展,花心一道厲閃從天而降,銀光炫目,“龍虎印”和紫金鈴被劈碎,化為塵煙。
大家瞠目結舌時,驚天響雷而至,聲波摧枯拉朽,方圓百餘丈飛沙走石,樹木連根拔起。眾弟子被震得東倒西歪,一片哀號。天師灰頭土臉,氣急敗壞,大聲招呼弟子,“趁他施放大招,功力不濟,大家一起上!”
眾人摩拳擦掌,正要發難,老秦頭飄然而至,擺手製止,“大家少安毋躁,靜觀其變。因為剛才的大招並非他所為,那是天雷,很顯然,有人在度劫。”
“我聽師父說過,上界仙魔要提升修為,需到人間度劫。而這天雷之劫最為凶險,應對不當,輕則度劫失敗,重則形神俱滅,是劫中之劫。”
“您的意思是張單揚在度劫”
“度劫的天機隻有道行高深之人才能窺得,當事人是無法知曉的。我推測張單揚是在助彆人度劫!”眾人麵麵相覷,目光最後落在單揚腰間的寶囊上。
“他誘使我出招,以‘龍虎印’和紫金鈴擋下第一記天雷,剩下還有兩記,一記強過一記,就要全靠他自己了。”
“那我們怎麼做”
老秦頭歎了口氣:“我們什麼也不用做,一個凡人妄想擋住天雷,真是太傻太瘋狂,結局也毫無懸念!”
單義焦急萬分,插話道:“師爺,那我們助他一臂之力,如何”
老秦頭搖頭道:“天雷豈是凡人所能力敵,一切都是徒勞,聽天由命吧!”
正說話時,天空風雲再起,烏雲如沸騰一般。單揚重抖精神,將功力提升到極致。他周身黑光炫目,無形的氣場向外擴散,壓得眾人喘不過氣。手中天師劍爆漲十餘丈,如熾熱爐條,光芒耀眼。
天師不禁讚道:“好強的先天罡氣,攻可排山倒海,守如銅牆鐵壁,真可惜入了魔道!”
“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眾弟子再後退十丈,全力運功防禦!”
這時,張單揚已將長劍舞成風車,象一麵金色的盾牌,如天空之日,光芒刺眼。天雷降臨時,銀光乍現,勁力反彈偏移,震天巨響,朱筆峰被削掉一半。
接著聲波到達,與金盾相撞,聲音響澈環宇,功力稍弱的弟子,被震得七竅流血,暈倒在地。
天師劍經不起巨力,碎成寸段,跌落塵埃。單揚口吐鮮血,像彈丸一樣從空中跌落,在地上砸出大坑。
單義飛身上前,將一粒丹丸塞入他口中,“師弟,不要硬挺了,帶著俞師妹火速逃走,或許能躲過天劫。”
單揚搖頭道:“沒用的,既然天意如此,我就要與天鬥到底,絕不退縮。”他推開單義,掙紮站起身。
遠處老秦頭卻一聲歎息,“毅力堅如磐石,勇氣可嘉,隻是剛才一擊功力耗儘,逃不過魂飛魄散的結局。”
單揚麵對獵獵疾風,仰望天空,忽然想起師父的話:“人生漫長,苦難坎坷,難免有舍棄一切,為之而戰的時候……”
他的頭發紮起,身上紫光閃現,手臂和臉上有紫色的脈絡越來越亮麗,齊齊向頭頂彙聚,好像隨時要炸裂。身旁的樹木碎石被巨力托起,呈龍卷之勢不斷上升。
天師麵色大變,“這是什麼法術”
老秦頭也驚詫之極,“當年先師祖張道陵與鬼穀子論道,其言新著經書一部,名曰‘四魂經’,記載煉魂鑄魂移魂和燃魂之法。先師祖認為有違倫常,不與苟同,鬼穀子隨後將經書封印。看張單揚此法,分明是燃魂之術。”
此時,單揚的功法已到極致,渾身被紫焰包圍,須發皆燃。他以先天罡氣化一把擎天巨劍,遙指長空,豪情萬丈。
此刻,老秦頭的眼眶忽然濕潤了,“敢於天鬥,生死無懼,真是我龍虎山的好男兒!”
烏雲再起時,單揚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來了,他低聲自語:“父親,您該離開了!你雖有罪,皆是因果,到地府‘轉生池’洗淨魔性,可再入輪回。”
等黑色的魂影離開,他低頭望向腰間寶囊,忽然淚眼蒙矓:“橙兒,你是我永世摯愛,我形神俱滅,舍棄一切,隻為保你安好,永遠無悔!”
告白完畢,他持擎天巨劍,化一道紫色流光飛射,與墮落的閃電對撞,光華飛濺,劃破長空。爆炸的光芒與聲波向四周擴散,房倒屋塌,山石樹木化為齏粉,瀑布滯流,上清河水倒灌,好似世界末日來臨……
烏雲散開,小雨飄落。“乾坤寶囊”在爆炸中化為塵煙,俞橙蜷縮著身體,緩緩從空中落下,單義飛身躍起,將她擁入懷中。俞橙奮力掙脫,大喊道:“單揚,你在哪裡”
單義哽咽道:“師弟為你擋了天雷之劫,已屍骨無存,魂飛魄散了!”
俞橙淚如雨下,撕心裂肺般呼喊,繼而昏厥過去……
眾人散去,月也升起,上清河恢複平靜。有一人白衣長袖,卓然立於月下,身形有些孤寂。“人皆知橙兒在度劫,現在看來真正度劫之人是你啊!還好我及時出手,助你一臂之力,天劫已過,世劫未滿,老友好自為之……”
後續故事:俞橙與張單義和離,號金光道人,以“耀世”金光獨步江湖,後執掌紫青殿,成為百年來唯一一位女堂主。她育有一子名張振揚,繼承金屬性體質,“耀世”金光登上巔峰,後接替天師之位,是江湖聞名的一代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