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衛東這個態度,李沛航還是滿意的。
雖然這種表忠心的話聽聽就算了,但至少寧衛東不是榆木疙瘩,許多事情他也不用費心說的太明白。
李沛航點點頭,頓了頓道:“今天白天的事你知道吧~”
寧衛東道:“您是說二車間的生產事故?”
李沛航點頭,沉聲道:“剛才醫院傳來消息,受傷的劉新文已經重傷不治。”
寧衛東麵上恰當的露出驚訝表情,心裡早猜到這個結果。
寧衛東的表情嚴峻:“哥,您就說,讓我做什麼?”
李沛航道:“廠裡開會決定,在保衛處和技術科抽調精乾人員,由劉副廠長牽頭,王開峰副處長負責,成立一個事故調查小組,配合公安的同誌進行調查。”
“調查?”寧衛東故作不明道:“不是生產事故嗎?”
李沛航冷笑一聲:“有些人要無事生非,就讓他們去。”
寧衛東便明白,這次應該是王國強那邊借機發難,占了上風。
否則這個調查小組不會由王開峰負責。
雖然前麵有劉副廠長牽頭,但這個劉副廠長一直是邊緣人物,是負責生產的技術官僚,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不過李沛航能把寧衛東塞到這個工作小組裡,說明李為兵這邊並不落下風。
言明了要抽調精乾,寧衛東這種大集體,進廠才一年多,明顯並不符合。
……
從廠辦大樓出來,寧衛東回到西門的門衛室。
雖然已經定了,馬上要調出去,但還是要站好最後一班崗。
寧衛東回來,王勇還在發呆,聽到開門聲,扭頭看過來。
寧衛東打個哈欠,笑了笑道:“今兒太困了,我上裡屋眯一會兒。”
王勇機械的點點頭,眼睛裡閃過複雜的情緒。
彆看他表麵笑嗬嗬的,其實心裡相當瞧不起寧衛東。
覺著寧衛東就是一個傻子,來到廠裡一年多了,居然還沒摸到門道,傻乎乎隻拿個死工資。
此時他卻恍然有種傻人有傻福的感覺,渾然不知內情的寧衛東還能睡得著覺,而他自從下午知道劉新文出事之後,他的心臟好像要被揉熟了。
死了~劉新文竟然死了!
轉眼到了深夜。
寧衛東進入裡間,躺在床上思索一陣,快十點的時候睡著了,一直睡到十二點交班。
有了自行車,他也不用卡點去坐夜班通勤。
交班的時候不出意外,許進山沒有出現。
騎車子回到家。
過了十二點,院裡黑漆漆的,沒有一戶亮燈,上屋的寧衛國兩口子也睡了。
寧衛東放好自行車,剛才睡了兩小時,一路騎回來,反倒不困了。
不過抽調到調查小組,明天可就不是夜班了,一早上還得趕早。
根據李沛航描述的情況,這個調查小組很明顯是王副廠長那邊主導的,寧衛東是李廠長這邊往裡邊慘的沙子。
雙方都是心知肚明。
這個時候一定不能被對方抓住小辮子,哪怕是一點小事,也會被上綱上線。
卻在這時,旁邊西廂房的門忽然打開。
白鳳玉探出半個身子衝他招手。
寧衛東有些詫異,走過去低聲道:“還沒睡?”
白鳳玉拉他一把,做賊似得道:“到屋裡說。”
寧衛東跟著進去,白鳳玉小心把門關上,也沒電燈,摸黑道:“你可回來了。”
寧衛東猜到應該是馬家那邊有什麼情況。
白鳳玉道:“我聽你的,跟他們攤牌了……”
白鳳琴在裡屋睡著,白鳳玉生怕吵醒了她,把聲音壓到最低。
又怕寧衛東聽不清,快貼到他耳邊了。
寧衛東被她說話的氣息弄的耳朵直癢,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繞過去抱住腰,另一隻手順勢往衣襟裡摸。
卻剛碰到白鳳玉肚皮,騎了一路車子,就算是戴手套,也把手凍得冰涼。
碰到白鳳玉,登時把她涼的一哆嗦,差點“哎呀”一聲,伸手按住。
寧衛東有些掃興,這娘們兒大半夜不讓人睡覺,居然還不讓摸紮,簡直壞滴很。
誰知白鳳玉卻是心疼道:“手咋這麼涼,也不知道戴個厚手套,姐給你捂捂。”
說著把寧衛東另一隻手也拿過來,一起塞到自己懷裡。
寧衛東立馬感覺軟軟的、暖暖的。
白鳳玉輕嚶了一聲,被涼的渾身打個激靈。
有些事一旦突破了,就再不存在底線。
白鳳玉並沒有羞怯或者不適。
反倒寧衛東有些意外,隨即反應過來,反手抓握,嘿嘿笑道:“姐,還是你好。”
白鳳玉白他一眼,黑暗讓她在行動上更放得開,隻是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要說她對寧衛東,其實是有些好感的,這種好感主要源於見色起意。
當初原主剛下鄉回來,身材高大,濃眉大眼,英俊精神,完全符合白鳳玉少女時代對愛人外形的幻想。
相比起來,他家馬良就沒法看了。
尤其去年夏天,寧衛東脫了個光膀子,在院裡擦身子,一身腱子肉,掛著水珠子……
正是那次,讓王玉珍看見,對她起了防備心。
不過有心思歸有心思,白鳳玉真沒想走到現在這步,她骨子裡還是傳統思想,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哪怕馬良對她不好,她也隻想將就著過,幻想著生個一兒半女情況就會好了。
馬良卻舍了她,跑了!
“彆亂動。”白鳳玉感覺到寧衛東的手指頭亂撥弄,在黑暗中白了一眼。
寧衛東眼力極好,卻隻當沒看見,一邊繼續一邊問:“他們怎麼說?”
白鳳玉無奈,隻能由著他,答道:“他們不同意賣房,讓我搬走。”
寧衛東“嗯”了一聲,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馬家那老兩口子原先在院裡住,也不是省油的燈。
問道:“你怎麼說?”
白鳳玉道:“我說可以,隻要他們把之前你幫著還那一百塊錢拿來,我立馬搬走。”
寧衛東一笑:“他們不想給?”
白鳳玉嗤之以鼻道:“我還不知道他們的小九九,無非是想等債主那邊上來,把我給逼走了,他們再來還錢,不僅少還一百,還能把房子拿回去。”
寧衛東回溯原主記憶,這種事馬家乾得出來。
白鳳玉問道:“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寧衛東道:“沒事兒,等回頭我找人問問那邊什麼根腳。”
白鳳玉知道,寧衛東指的是債主那邊,不免有些擔憂,提醒道:“衛東,你可加小心,那些人可都心狠手辣。”
在她的印象裡,在外邊放印子錢的,都是黑白兩道,惹不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