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衛東今天中班,下午四點接班,夜裡十二點交班。
白天有時間,正好拾掇拾掇自個。
穿越頭一天,寧衛東就想把這個雞窩頭剪了,留的挺長,還不總洗,一頭油膩膩的,擱手指甲一撓就是一下子油泥。
再就是換一身行頭,不用有多好,但必須得體,起碼不能皺皺巴巴,埋了吧汰的。
寧衛東一邊尋思上哪兒,一邊伸手撩門簾打算出去。
誰知道剛一條腿邁出去,就見外邊人影一晃,差點撞個滿懷。
寧衛東“哎”了一聲,定睛一看卻是白鳳玉。
白鳳玉也嚇一跳,往後退了一步:“你嚇死我了~”
“好意思說我,你鳥悄的趕像偷地雷的了。”寧衛東心情正好,說話也更隨心。
“會不會說話~你才偷地雷的渡邊呢~”白鳳玉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一擰腚繞開寧衛東從門裡擠進去。
寧衛東轉身跟了回去。
其實白鳳玉早想來,她知道寧衛東是中班,白天不上班。
本想等寧磊出去玩就來,誰知王京生先來了,這才等到現在。
到屋裡便問:“衛東,昨天你哥跟你說啥沒有?”
寧衛東笑嗬嗬道:“您說路大媽提那事兒?”
白鳳玉抿了抿唇,一看寧衛東的反應,就知道這事兒怕是不成。
皺眉道:“你沒瞧上我們家鳳琴?”
寧衛東忙擺手道:“瞧您說的,那哪能的呢~鳳琴妹子我見了,模樣人品都是頂好的,還是高中生,是我配不上。您說,我一個大集體,一個月工資才17塊5,跟我們家小磊擠在一起,我得多大的臉,咋好意思成家。”
白鳳玉仍不甘心:“你少來,我妹子圖你工資,圖你房子啦~”
寧衛東道:“姐,話不是這麼說。圖不圖是一回事,我有沒有是另一回事,我現在真沒考慮過個人問題。再說,等到夏天,鳳琴成了大學生,我哪好意思耽誤人家。”
白鳳玉心裡發悶,原先拙嘴笨腮的小子,怎麼就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偏偏她還沒法反駁,她也看出寧衛東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隻能作罷,氣呼呼道:“你個不知好賴的榆木疙瘩!鳳琴這麼好的姑娘,看你以後上哪找去。”
寧衛東笑著道:“姐,我知道你對我好,但現在真不是時候。”
白鳳玉“哼”一聲:“我不管了,有你後悔那天。”
說完了,一擰腚,甩手就走。
到了院裡,寒意撲臉,白鳳玉覺著心裡冰涼。
白鳳琴是她最後一步棋了。
她合計,拿出五塊大洋,再加上白鳳琴這麼漂亮的黃花閨女,足夠讓寧衛東乖乖聽話,回到‘正軌’上。
沒想到寧衛東居然不吃這套!
她是真想不明白,按說白鳳琴長的不遜於她,雖然年紀小些,身子卻長開了,要胸有胸,要腚有腚,怎麼就看不上呢~
白鳳玉揉揉額頭深吸一口氣,想到再有幾天,債主又要上門,不由十分頭疼。
寧衛東看著晃動的棉門簾,倒是沒太放心上。
稍等了片刻,再到院裡沒看見白鳳玉。
出了跨院,路大爺正在院裡搗騰蜂窩煤。
“哎呦,衛東沒上班啊~”路大爺停手,笑著打招呼。
“今兒中班,下午再去,出去剪個頭。”寧衛東笑著出了院門。
這時從路家屋裡緊著走出一個半大老太太,正是路大爺老伴兒。
路大媽五十多歲,頭發沒有白的,梳的一絲不苟,因為格外喜歡拔罐刮痧,額頭中間和咽喉位置常年帶著顯眼的紅印子,辨識度極高。
“老東西,看見寧家小子了?”路大媽出來,一邊抻脖子往院門外邊瞧一邊問。
路大爺繼續貓著腰弄蜂窩煤:“剛出去~”
路大媽嘴裡念叨:“你說這寧家小子到底咋想的,白鳳玉那妹子我瞧見了,長的那叫一個水靈,大柰子、大屁股,一看就好生養,還能考上高中……嘖嘖嘖,這樣的對象上哪找?屎殼郎坐房梁,他還端上臭架子了。”
路大爺卻不以為然:“你個老娘們兒家家的,知道啥~人寧家憑啥不端著?”
路大媽一愣,她覺著白鳳琴家裡雖然條件不好,但個人提條件配寧衛東是富富有餘的。
聽老伴兒的意思,好像另有隱情。
這個歲數的半大老太太最愛打聽這些,連忙壓低聲音問:“不是,到底啥情況?”
路大爺撇撇嘴:“說你頭發長見識短你還不服。”
路大媽瞪他一眼,卻更關心這裡邊的內情:“廢話少說,快溜的~”
路大爺清了清嗓:“今早上買早點,我碰見街道楊主任。楊主任跟我說,寧衛國的正科不僅是板上釘釘,而且是關鍵部門的關鍵崗位,懂不~實權大得很……”
路大媽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明白裡邊的彎彎繞,卻也明白水漲船高的道理。
路大爺衝寧家那邊努努嘴:“寧家老大當了科長,單位肯定給分樓房。到時候他們家那兩間北房還不都是寧衛東的,單這條就能比下去一大片。”
路大媽點頭:“這倒也是,去年前趟房老張家二丫頭結婚,就在院裡搭的防震棚,屋裡還圍著一棵樹,轉個身都碰頭,寒酸到家了。”
路大爺知道路大媽跟張家婆子不對付,有事兒沒事兒總要拿出來踩乎。
他不喜歡這樣,沒接茬兒,繼續道:“話說回來,白家那丫頭,除了模樣標致,還是個高中生,還有啥?沒爹沒媽,要是考不上大學,工作也沒個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