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衛東加快腳步往回走,腦中快速梳理記憶。
原主去東北插隊前,大概71、72年,正在上初中。
那時也不怎麼上課,跟著瞎鬨騰。
前趟胡同有個叫齊佳最的,當時是35中學的風雲人物。
搞的聲勢不小。
原主因為住的近,再加上寧衛國兩口子受王玉珍父親牽連沒在京城,就跟在齊佳最身邊搖旗呐喊,憑著愣頭青的性格,雖然年紀小,打架是真上,下手又狠,不顧後果,也算一員乾將。
直到73年底初中畢業,去東北插隊才罷休。
記憶中,原主剛走時還想回來繼續跟著齊佳最‘乾大事’。
齊佳最卻沒等到,第二年就被暗算捅了刀子。
等人發現,都成了血葫蘆,沒到醫院就咽了氣。
可有一點,齊佳最比同齡人,甚至較那些比他大的人看的更透徹。
當時其他人都是胡鬨,完全不考慮將來。
齊佳最不同,他真有些想法,趁機撈取了不少實在好處。
如果不死,憑他的手段,絕對是第一批富起來的。
可惜沒有如果,死了就是死了。
對寧衛東而言,重要的不是齊佳最這個人,而是當初他藏的那些東西還在不在。
想到這裡,寧衛東的嘴角緊抿。
他有這種想法並不是想當然,而是基於原主的記憶做出的判斷。
齊佳最死的很突然,來不及交代後事的。
他父母走的早,家裡有兩個哥一個姐,關係並不好。
齊佳最不會把值錢的東西,至少不會把全部東西放他們手裡。
最重要的是,原主知道齊佳最在民康胡同附近有一個‘秘密基地’,但具體哪個院哪個屋並不知道……
寧衛東一路思忖,回到大雜院。
上台階,剛進門,裡邊出來一個人。
寧衛東側身往旁邊靠了靠,笑著叫了一聲:“石姐,今兒才上班啊~”
對方跟寧衛東打了個照麵,眼圈微微發紅,明顯是剛哭過,迎著寧衛東勉強擠出一抹笑:“衛東啊,那個~有點事兒耽擱了。”
女人叫石曉楠,就是之前王玉珍嘴裡的,比白鳳玉還漂亮的。
不過實話實講,石曉楠跟白鳳玉不是一個風格,說不上誰比誰好看。
石曉楠是唱京劇的,從小師從張派名家。
前幾年,她師父出事,她受到連累,最後陰差陽錯的嫁給了住在前院的老王家的二小子。
直到去年,正策變了,才加入一個‘小集體’性質的劇團,有機會重新上台演出。
問題也出在這兒。
石曉楠的丈夫王凱對她重新登台唱戲意見很大,倆人沒少因為這個拌嘴。
一開始還好,石曉楠上班,家裡多了一份收入。
但時間長了,王凱難免心裡打鼓。
主要是石曉楠長的漂亮,王凱卻其貌不揚,個頭不到一米七,要不是特殊時期,他倆根本走不到一起。
再加上石曉楠晚上演出,散場回來都八九點了。
這時人們沒什麼夜生活,尤其重體力勞動的工人,很多九點鐘已經睡覺了。
剛才倆人又吵了一架。
讓石曉楠先出去,寧衛東繼續往院裡走。
這個時間各家不上班的女人都在忙活做飯,老爺們在外邊上一天班,回來肯定得吃口熱乎的。
寧衛東順月亮門進入東跨院。
院裡彆家都亮著燈,隻有寧家黑著。
寧家仨大人都上班,這種情況其實比較少見。
大多數家庭一個人上班養活一家子。
寧衛東正想上北屋把燈點上,卻在這時白鳳玉端著一個搪瓷盆從屋裡出來,頭發在頭頂盤個丸子,腰上係著圍裙,應該是在做飯,打算上地窖裡拿點醃菜。
瞧見寧衛東,笑逐顏開道:“衛東下班啦~”
寧衛東“哎”了一聲,早猜到這女人不會輕易放了他。
白鳳玉能感覺到寧衛東對她不鹹不淡的,心裡不是滋味。
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她原先對原主是輕鬆拿捏,怎麼一夜間寧衛東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但也隻一瞬,她就調整好心情:“衛東你等等,我去拿點東西。”
說著把手裡的搪瓷盆放在旁邊半人高的煤棚子上,一抹身,回屋裡。
再出來,到寧衛東跟前抓起他右手,另一隻攥著拳頭的手放倒寧衛東手掌上。
白鳳玉這隻手攥的緊緊的,手背上的青筋都凸出來。
感覺到她手裡的東西,寧衛東不由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