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法芙妮爾的話，塔莉莎不由得退後了兩步，微微昂著頭，狼尾巴也不得意地搖來搖去，而是呈現出一個平直的角度，整體顯得無比奇怪。
兒童故事裡的狼，扮演外婆站直學人走路的時候，狼尾巴就是這樣子的。
看到塔莉莎的反應，法芙妮爾警惕地握緊了拳頭，是不是自己猜中了，還是說項圈馬上就會生效了？
未知的事物，最是能夠放大恐懼，因為它帶來的後果是無法預料的，往往會讓人朝著最極端和可怕的情況預想。
塔莉莎神色慎重，美麗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瞪著法芙妮爾，過了一會，她才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從頭頂到法芙妮爾的腰臀線打量了一番。
她越是這樣，法芙妮爾越是緊張，渾身皮膚緊繃，隻覺得呼吸都有些僵直了……一般情況下法芙妮爾也不至於被嚇成這樣，關鍵是丟給她項圈的人，實力無法估量，他的前輩愛德絲特蓮製造的魔法效果，已經讓法芙妮爾喪失了整個遠征軍，誰知道他會不會比愛德絲特蓮更可怕！
“你竟然比我想象的要聰明一點！”
塔莉莎最終大聲宣布了她新的判斷。
法芙妮爾本就處於緊張的狀態，聽到她的這句話，不由得重新吐了一口血。
這次沒有佐漢搶先一步接住，把她麵前黑色的泥土和碎石都染上了點點金色。
“其實這個項圈已經激活了。它的作用就是，如果你離開佐漢超過一定距離，它就會殺死你，同時它能夠限製你發揮的力量，還有當你試圖向彆人發起攻擊時，也會對你進行控製。”塔莉莎無趣地說了出來。
她本來還想逗法芙妮爾對她發起攻擊，然後發現被項圈限製時的表情呢。
結果法芙妮爾寧可吐血，也不輕舉妄動，終於讓塔莉莎知道，這隻爬蟲後裔可能比真正的爬蟲要聰明一點點，擁有更多的智慧。
知道了項圈的真實作用，法芙妮爾無暇再和塔莉莎針鋒相對，她差點陷入和剛才昆塔類似的崩潰狀態，整個人僵在那裡，似乎中了麻痹類型的魔法，又或者乾脆被魔眼石化。
看到法芙妮爾一副無法接受的樣子，塔莉莎爽快之餘又有些不滿，又踢了她一腳，“你什麼表情？這已經是對你的恩賜了，你應該高呼先賢大魔導傳說大法師佐漢先生寬厚仁慈！”
塔莉莎的一腳，剛好踢到法芙妮爾翅膀被岩石尖刺頂著的位置，拉扯著傳來一陣難受的感覺，法芙妮爾倒是回過神來。
她記得“先賢大魔導傳說大法師”這好像是昆塔對耶夢珈德的稱呼，顯然塔莉莎就是剛剛才學到這個稱呼，就用來吹捧佐漢了。
法芙妮爾倒不會認為佐漢真的就是和耶夢珈德同等級、同實力的人物，也獲得了這樣的名望和尊稱。
她同時也聯想到，塔莉莎剛剛還吹牛她是什麼水晶自在山的血脈，是狼神，大概也是吹牛。
吹牛歸吹牛，這隻魔狼和佐漢關係匪淺倒也確實讓她有些資本……可是項圈又是從塔莉莎脖子上取下來的，這是不是意味著在最開始，塔莉莎可能也隻是佐漢俘虜或者收集的對象？
這個猜想讓法芙妮爾心中一顫。
她有理由懷疑，以這隻魔狼狂妄自大和不知死活的性格，在遇到佐漢以後多半會發生衝突，隨即就被佐漢抓住戴上了項圈。
同時這隻魔狼剛剛看到昆塔施展魔法就逃之夭夭，也充分說明她沒有什麼自尊心和羞恥心，那麼她在認識到佐漢的強大以後，自然就會想方設法活命，舍棄廉恥和她鄉下貴族的榮耀，拚命獻媚，以成為佐漢的玩物換取了今時今日的好處。
現在佐漢把這個項圈給法芙妮爾戴上，是不是希望她步塔莉莎的後塵？
人的行為和思想，總是有路徑依賴的，佐漢這樣獲得了塔莉莎，很自然就想用同樣的方法得到法芙妮爾。
至於佐漢對她有占有，更加準確地說是收藏的意願，法芙妮爾十分憤怒，但也知道這是魔法師的通常操作和習慣。
魔法師通常十分富餘，有一定原因是選擇學習魔法並且能成為高階魔法師的，基本都有不錯的家境。
可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們的習慣。
他們在遊曆的時候，見到任何新奇的事物都想要探討，總是會關注到一些普通人不會留意的地方，並且收集起來。
於是很多時候一些珍貴的材料和寶物、古董、價值連城的遺跡就這麼被他們發現，從而獲得了驚人的財富。
魔物在魔法師眼裡，就是非常有價值的物品，尤其是法芙妮爾這樣的血脈，她剛剛看到佐漢收集她血液的速度之快，就知道他對她很感興趣。
這時候法芙妮爾甚至希望，他隻是想把她當成研究對象，當成某種材料的活體標本。
那也好過他想把她調教成塔莉莎這樣懵懵懂懂、毫無存在意義的廢物蠢狼。
“等下佐漢回來了，你就高喊先賢大魔導傳說大法師佐漢先生。聽到了沒有？”塔莉莎又給了法芙妮爾一腳。
法芙妮爾緊咬住牙關，她寧死也不會這麼恬不知恥。
作為陰吉士王室的王女，她當然學會了身段柔軟，偶爾趨炎附勢去逢迎一些對自己有好處的重要人物也沒有什麼，這一切的前提是為了她能夠奪得王位。
可是現在，遠征軍已經全軍覆沒，她淪落海外，並且瞬間失去了百年歲月。
即便是再怎麼意誌堅定，雄心勃勃的人，在這時候也是茫然的，失去了目標以後難免也失去了堅持和維係自己強大心境的基礎。
她也就不可能再為了自己的雄心壯誌而委曲求全，去做一些違心的事情。
除非她又燃起了某些希望——法芙妮爾腦海中浮現出了“東方大陸”，也就是佐漢口中的耶·蘭提斯島。
“這個項圈，原來也是他用來控製你的吧。”法芙妮爾冷靜下來，偏頭看著趾高氣昂的塔莉莎，“說說，你當初為什麼要和他作對，又為什麼從淪落為俘虜到心甘情願當他的玩物？”
法芙妮爾深知，再怎麼刻薄的譏諷和惡毒的攻擊，都難以傷人，唯有真相才是快刀，這樣說才能夠揭露塔莉莎的真麵目，那一段她不想再被人知道的過去。
出乎法芙妮爾的預料，塔莉莎並沒有惱羞成怒，她隻是再次把頭盔戴上了。
她至少知道要臉了，她一定是知道羞恥了，她一定是內心痛苦到遮掩不住了！法芙妮爾在內心狂喊，在麵對這頭蠢狼的時候，她終於要占據上風了嗎？
“你錯了。佐漢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布局，他早就看上了我這一隻妖豔美麗的魔狼，並且知道我血統高貴，想要把我占為己有的心思讓他按捺不住離開了耶·蘭提斯島。”
塔莉莎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是他的玩物？你錯了，每天晚上都是我在癲狂，都是我在縱橫馳騁，你知道什麼叫擁有魔法師的女騎手嗎？平常他用飛行術送我上天，而在我們進行魔法實驗研究的時候，就是我騎著他上天……”
法芙妮爾茫然地看著塔莉莎，逐漸從那些葷話中明白了塔莉莎說的是什麼，不禁羞惱臉熱。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魔物，她簡直丟進了魔物的臉，讓法芙妮爾羞於為伍，她以後一定要想方設法除掉這個項圈，如果一旦有預兆她會成為下一個塔莉莎，那就在那時候乾脆利落地自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