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慘叫響起,原來是有一個弓箭手掉下了箭塔。
哨塔和牆上的其他護衛,隻見那個弓箭手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一隻魔狼逮住,直接扯掉了雙臂。
淒厲的哀嚎沒有持續多久,那名弓箭手很快就被魔狼徒手撕裂,內臟流了一地,死狀慘不忍睹。
這一幕對護衛們衝擊力太大,有幾個甚至直接往後撤準備逃離。
“站住!”
手持魔彈槍的奧爾多斯夫人喝道:“誰敢後退,我就殺了誰!”
她的神色凜然,冷酷無比。
其實她也知道,靠普通人是頂不住魔狼的,但是在佐漢先生沒有恢複之前,死再多人也要拖時間!
魔狼可怕,不過它們還沒有馬上進攻,剛剛也隻是有人意外掉了下去送死,奧爾多斯夫人手中的槍可是能馬上要人命的。
護衛們隻得回到自己的崗位,強打精神頂在前線。
老爺們和鎮民看著奧爾多斯夫人,不禁也鬆了一口氣,他們都明白,如果不是奧爾多斯夫人震懾住了場麵,護衛們隻要有兩三個逃跑,就會全部泄氣引起崩潰。
有些人更是在心中比較,和奧爾多斯夫人比起來,那些老爺們真的隻是會耍威風罷了,到了關鍵時候還不如人家一個女人。
奧爾多斯老爺不在,主持大局的應該是鎮長巴爾巴羅夫和博布爾。
結果這兩個人,一個被老婆一鐵勺好像打壞了腦袋,畏畏縮縮,心不在焉,一個躺在擔架上更是一個拖後腿的廢物了。
“隻要今天守住了莊園,以後奧爾多斯家族再也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我。”奧爾多斯夫人興奮起來。
她甚至往前想,女兒賽麗婭德的病好了,嫁給了決定留在紅榛子鎮的佐漢先生,這又是何等完美的未來。
嗷——嗷——
似乎是被血腥味刺激到了,狼嚎此起彼伏。
沉重的步伐聲傳來,莊園裡的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外麵又發生了什麼。
奧爾多斯夫人連忙爬上了梯車,讓人推著靠近了牆邊,往外眺望著。
這一看,就讓她雙腿發軟,就好像受到佐漢先生強力衝擊時一樣,有點站不住了。
那些魔狼站直了身軀,其中最高大的幾乎和莊園的外牆一般高大,鋒利的狼爪隨意一劃,就將茂密的樹冠砍下,隨之猛地一踹,成人腰粗的樹乾被連根拔出,紛紛倒落。
眼見魔狼逼近,弓手們拉弓射箭,密密如雨的箭矢從天而降,魔狼們卻似乎有著充分的作戰經驗,它們靈活地縱躍閃避,一會聚攏一會散開,讓弓手們的箭陣紛亂。
莊園護衛原本的主要任務,是防範歌蘭蒂斯山脈的獸潮,可那畢竟隻是普通野獸,而且往往是冬季時餓的皮包骨頭,戰鬥力大幅減弱。
眼前的魔狼,那可是三階魔獸啊,十隻八隻甚至一二十隻,都足以讓莊園的武力難以抵抗了。
現在!
有上百隻!
一隻格外勇猛的魔狼,頂著箭雨,不顧弓箭手紛紛把目標對準它,一個縱身跳躍,就突破了莊園的高牆,落在了莊園內。
它的腰腹上赫然中了三四箭,它卻熟視無睹,朝著莊園裡的居民發出了一聲充滿凶殘氣勢的嘶吼:嗷——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嚇得目光呆滯,魔狼的身軀投下了高大的身影,籠罩著眾人,它的肌肉鼓起,粗重的呼吸穿過尖銳的牙齒,散成一團團的霧氣。
血紅的眼睛掃過,挑選著獵物。
在卡基特老板的賭場遊蕩的妓女黑莉離魔狼最近,她驚叫一聲就準備逃離,結果就被魔狼選中,伸出鋒利的狼爪,一把抓住了黑莉。
“啊——救命——”
黑莉慘叫一聲,原來魔狼在抓住她的時候,尖銳如刀的爪子便已經刺入了她的腰肋。
“愣著乾什麼,放箭!”
奧爾多斯夫人知道黑莉已經沒救了,怒吼一聲命令,隨即拔出魔彈槍朝著魔狼射擊。
看到對方手中的魔彈槍,魔狼也不戀戰,隨手撥開拿著盾牌衝上來的老叮當,抓住黑莉縱身又跳出了莊園。
“哇——”
“我要回家!”
大人們被嚇得瑟瑟發抖,小孩子卻是直接哭了起來,正在照顧老弱病殘的格溫嘴唇發白地安慰著:“大家彆哭,佐漢先生會來救我們的……爺爺,你沒事吧?”
“我沒事。”老叮當爬了起來,看了一眼盾牌上的爪痕,隻覺得觸目驚心。
“老爺們——”老叮當扭頭看向卡基特、默克和博布爾等人,正想說讓他們組織下自己的人手,卻看到他們每個人的褲子都濕了,目光呆滯完全喪失了勇氣。
歎了一口氣,老叮當什麼也沒說,滿臉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孫女,如果魔狼真的衝進來,自己隻怕死也護不住她了,魔法師先生——
有幾個慌不擇路的鎮民,竟然選擇從側麵的哨塔上跳下去,試圖選擇魔狼較少的方位逃離,結果一落地就被埋伏的魔狼抓住。
慘叫聲連綿不絕。
這一次魔狼選擇慢慢折磨他們,讓他們臨死前帶給莊園更多的恐慌。
“我去找一下佐漢先生,看他的魔力恢複了沒有。”
奧爾多斯夫人知道已經拖不下去了,說出了那句眾望所歸的話。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傳來一聲振聾發聵的巨響。
所有人都被震得心頭一跳,同時抬頭仰望。
烏雲翻滾。
一道道閃電在烏雲中穿梭、蔓延、交叉,在大地上投射著交織的光影。
狂風呼嘯,長袍鼓動。
魔法師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半空。
他居高臨下,猶如天神下凡。
他張開了雙臂,似乎在準備什麼儀式。
法杖漂浮在他頭頂,凝聚著無邊無際的魔力。
莊園裡的慌亂瞬時瀟灑,而莊園外魔狼們的滔天凶焰卻被鎮壓。
魔狼們劇烈的喘息幾不可聞,它們敏銳地感覺到了覆蓋整個莊園的魔力波動,遠遠超過了五階魔法師博馬歇。
和眼前直衝天穹的魔力波動比起來,博馬歇的仿佛隻是一縷炊煙罷了。
“博馬歇,怎麼回事!”
馬海特感覺到很不對勁,迅速來到另一個方位的博馬歇麵前。
博馬歇帶領的六隻雌性魔狼,已經趴伏在地,就像它們平常侍奉博馬歇時一樣卑服,搖尾乞憐——不,還要更加恐懼而怯懦。
馬海特知道,這是因為雌性魔狼,在對魔力波動的敏感程度上,更加超過雄性,所以它們平常才對博馬歇更加恭敬。
也導致了當眼前這直衝天穹的魔力波動出現後,它們甚至出現了背叛博馬歇的跡象,像信徒似的膜拜那股強橫無匹的魔力波動。
“不——不可能,這一定是幻象!”博馬歇作為五階魔法師,當然更加清楚這樣的魔力波動意味著什麼。
“難道那烏雲也是幻象?誰能夠施展這樣鋪天蓋地的幻象——再說了,如果真有這樣的幻象,那也是我們難以抵抗的魔法師了。”馬海特焦急地抓住了博馬歇魔法袍,“對方是什麼等級的魔法師?”
馬海特的陽剛之氣撲麵而來,博馬歇這才稍稍清醒,蒼白的臉色,滲出血跡的嘴角,還有那磕磕碰碰的牙齒,都仿佛隨時也會像雌性魔狼一樣磕首拜服。
魔法師更清楚魔法師的強大。
“我不知道——我隻感受到了絕望,那是無法對抗的強大,恍如神祇。”
博馬歇雙目渙散,“你不懂這樣的魔力波動意味著什麼——我在記錄曆史的宗卷中,都沒有見過。隻有在魔法衰退的時代之前,傳統而古老的魔法師們,才有這樣的威能!”
“可是——你仔細看看,他好像比你還年輕!”馬海特勉力抗拒著那種魔力波動帶來的威懾,仰頭望向莊園上空、烏雲之下,空中懸浮的年輕魔法師。
無與倫比的魔力波動似乎讓空間都有些扭曲,年輕魔法師的麵容也有些模糊,但是能夠判斷出他年齡並不大,姿態也充滿年輕人的感覺。
至於傳統而古老的魔法師,他們或者還有一些存活於世,可是憑什麼為一個紅榛子鎮出手?
這樣偏僻的地方,即便有豐富的礦產,又怎麼值得他們多看一眼?
“這不是重點——他好像不打算放過任何一隻魔狼——”博馬歇指著六隻雌性魔狼,發現有細細的雨絲落在它們身上,頓時駭然。
“怎麼了?”馬海特訝異地問道,他感覺到天空在下雨,這在紅榛子的冬季氣候中本就異常,更何況這些雨線竟然沒有一點落在他和博馬歇身上。
“你看那些閃電,這些雨線就是為了給閃電引導和增幅的——”博馬歇倒吸了一口涼氣,艱難地說道,“這至少是一個七階魔法,快撤!”
儘管博馬歇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好不容易建成的魔狼怒獸部隊——沒錯,怒獸部族隻是一個偽裝的名號,即將全部折戟在此。
“撤退!”馬海特厲喝一聲,聲浪滔滔,湧向全部的魔狼。
晚了。
天空中年輕的魔法師高舉著一隻手,直直地落下,他在吟唱:
九天玄刹,化為神雷,煌煌天威,以劍引之!
誰知道他在吟唱這一段時的心情?
這是他那個時代的人的情懷啊。
他在習得這個可以說是“大招”的魔法時,就曾經幻想用這一段來吟唱啊!
一道道雷電,從烏雲中誕生,仿佛無數巨龍,嘶吼著,撲向了地麵。
雷電密密麻麻,組成光芒四射的雷電森林。
偶遇雨線交織,便蒸騰出霧氣,在莊園上空彌漫成新的雲層。
魔狼們正待逃離,一個個激發了天賦技能,身形暴漲,腳筋繃緊,或者俯衝,或者縱躍,然而誰的速度能快過雷電?
滋滋——
仿佛被丟在平底鍋裡,躺在熱油上打了個滾,魔狼們身上頓時發出通電時皮毛燒焦的臭味。
隨之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狼嚎聲,它們有的從空中跌落,有的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有的被電得直挺挺地僵硬,還有的一頭紮進了冰冷的河水中。
一百多隻魔狼,無一幸免。
橫七豎八地躺在莊園周圍,身上冒著雨水蒸騰的熱氣。
“秘密籌備十多年,小心翼翼,克服無數障礙,消耗無數金錢,更是費儘心機和資源,才找來一千多名符合條件的士兵,製造出一隻希冀所向無敵的怒獸部隊,結果——就這?”
馬海特茫然地看著博馬歇,中年人的崩潰就在這一瞬間。
儘管他沒有絲毫受傷,可是他也沒有了絲毫鬥誌,他馬海特奮鬥終生終於有了可靠的力量和底氣,結果敵不過一個年輕魔法師——
年輕的魔法師,隻是舉起手,落下。
博馬歇正在舉起法杖,施展著能夠給魔狼們增加抵抗和恢複、激發天賦能力的魔法,結果魔狼們毫無回應。
似乎魔狼們都獲得魔法免疫效果似的,又或者完全斬斷了和博馬歇的魔法鏈接。
原本博馬歇在魔狼部隊中的作用,就相當於戰力增幅的祭司,他的魔法能夠讓魔狼們更加嗜血、更加強大,大大提升肉體強度和精神抗性。
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效果,也意味著這些魔狼,很有可能被那個可怕的年輕魔法師反控了。
“我們逃——我們走——”博馬歇舉起法杖,攝控住陷入呆滯的馬海特,迅速離開,“這是目前情況下唯一的上策了,七階魔法師出現,誰也不能怪我們任務失敗!”
因為啊,七階魔法師在這片大陸上,目前就是無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