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漢接受了奧爾多斯夫人的好意。
他其實並不在意奧爾多斯夫人想要利用他,就像他也想從她這裡得到一些東西,大家各取所需。
他也不在意她的人品道德如何,因為他沒有興趣和她做朋友。
更不在意她的靈魂——她又不可能成為他的伴侶、愛人。
他倒是很在意她美妙的身體,或者說是唯一在意的。
在人餓了的時候,有一盤熱乎的飯菜送上來,隻要沒有毒,誰還在意它的原料是否講究,是否合乎一貫的口味?
更何況這份飯菜還可以稱得上美味佳肴,色香味俱佳。
“紅榛子鎮雖然偏僻,但是因為奧爾多斯家族的礦業運輸路線通過中央街道,所以這條線路有修繕保養,還算比較好走。”奧爾多斯夫人介紹道。
佐漢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奧爾多斯夫人的高跟鞋,這種鞋子的發明和雨靴差不多,都是為了更方便地途經汙穢地區。
雪已經停了。
太陽在陰沉沉的雲後若隱若現,居民們自覺清掃了中央的街道。
汙水流淌,黑灰的積雪,佐漢穿著做工優秀、細節一絲不苟的魔法袍走在街道上,旁邊的奧爾多斯夫人穿著華美的長裙,倔強地敞開胸襟,迎著冷風也要露出半截溝壑。
佐漢看著鎮上矮小錯落,都有些年份和破敗感的房子,提醒道:
“如果你想要真正掌控奧爾多斯家族的產業,就必須爭取鎮上居民的支持,否則你會顯得勢單力薄。”
奧爾多斯夫人正在思考自己的肌膚在冷風吹拂下略微顯得有些發紅,是否會降低魅力的問題。
她回過神來,提著裙子避開橫流的雪融水,“我有想過這個問題。鎮上的人守舊而傳統,以前老爺憑借著家族兩百年的威望,不管怎麼樣都沒人敢反抗,但我畢竟隻是一個女人,而且生的還是個女兒……”
說著奧爾多斯夫人默然,賽麗婭德扳開她父親脖子嗤嗤吸血的一幕,依然讓人不寒而栗。
以前賽麗婭德隻吸過仆傭的血,奧爾多斯夫人自然不會感同身受,而那一幕卻提醒了她,可能在賽麗婭德眼裡,她和父親沒有任何區彆,都可能在有朝一日成為食物。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靠近了一點佐漢,不顧矜持和試探,挽住了佐漢的手臂:
“我必須給他們足夠多的好處,打動他們,讓他們知道奧爾多斯家族其他人上位,不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任何變化,但是我不一樣。”
“哦,你打算怎麼做?說來聽聽。”佐漢的手臂感受到了奧爾多斯夫人胸前的壓迫,饒有興趣地問道。
“很簡單,減稅和提高薪水。”奧爾多斯夫人自信滿滿地說道。
佐漢略微有些詫異,這種手段對他來說屬於常識,可是對於紅榛子鎮這樣的地方,一個養尊處優,終日想要倚靠男人的美婦人,能夠想到這樣的手段,就比較讓人刮目相看了。
這兩條幾乎是古往今來、橫跨諸多人類世界,被政客用來煽動人心,屢試不爽的招數。
當然了,最終能否落實,那是兩說,但是在需要的時候,登台振臂一呼“我要對拆那增收百分之六十的關稅,我要為你們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提高薪水”,就能夠收獲支持和選票。
“不錯,你怎麼想到的?”佐漢問道。
奧爾多斯夫人柔潤的臉頰上浮現出淺淺的羞赧,“我看的期刊小說裡,作為主角的侍從官,會為他侍奉的公爵夫人打理產業,就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他就用減稅和提高薪水來招攬人心,度過了危機。”
佐漢有點想笑,不過不管讀什麼書,能夠學以致用,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法,都值得誇讚。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奧爾多斯家族的其他人,也會複製你的策略,如果他們也提出這樣的承諾,你怎麼應對?”佐漢提醒道。
奧爾多斯夫人昂著頭,臉上流露著自信,高聳的胸脯給了她一種躊躇滿誌的氣勢:
“魔法師先生,你是大城市裡來的人,所接觸的都是聰明人,十分精明而睿智,可是紅榛子鎮上的人不一樣。
以老爺的其他親族為例,他們生來就高高在上,把鎮上的居民當做牛馬,他們覺得這些人隻要有一口吃的就可以,把目前的狀況當做理所當然,絕對不會想到減稅和提高薪水。”
奧爾多斯夫人也過了接近二十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平常和奧爾多斯家族的其他人沒有區彆,但她年幼時的生活可沒有這麼好。
童年時的生活、遭遇,留下的心理陰影,需要一生來治愈,奧爾多斯夫人終究沒有辦法忘記窮人的思維,窮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的外表已經是美豔的富商太太,但內心永遠是那個渴望著吃飽,對於漂亮的衣飾珠寶有著狂熱向往和占有欲,並且會為了這些東西付出任何代價的窮姑娘。
佐漢重新打量了一下奧爾多斯夫人。
她在他心中的定位和價值沒有太大變化,但觀感略微提升了一些。
她還是一個花瓶,但不再感覺空空的。
而是裝了一些水進去,依然有些晃晃蕩蕩,但至少比空花瓶站得更加穩當。
“很好,當有一天你需要正式站出來繼承奧爾多斯家族的產業時,大部分問題你都能夠自行解決了。”
佐漢召喚出法杖,“需要暴力的時候,無所謂,我會出手。”
奧爾多斯夫人心中大定。
終於得到他直接的承諾,讓她有些胸潮澎湃,呼吸略微急促了一會,她終於要得到夢寐以求的一切了?
對於窮姑娘來說,身份、地位和財富,都還需要倚仗丈夫的時候,並不會得到真正的安全感,除非一切都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至於自己正在用飽滿的資本倚靠的魔法師,他這麼年輕、這麼帥氣、這麼強大,終究不可能一直呆在紅榛子鎮。
他終究會離開的,不是嗎?
非但不會讓奧爾多斯夫人覺得威脅,還讓她覺得必須珍惜他在鎮子的時光,這可能是她畢生追求的那種浪漫,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