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女孩大膽地抬起頭，直視玉九兒：“我想變得更強大，有能力照顧弟弟，不想和弟弟一起餓死！”
玉九兒看了一眼趴在她背上乖巧的弟弟，對她道：“你先將弟弟放下再說！你們的父母呢？他們也同意讓你報名來驪山書院學習嗎？”
女孩蹲下將弟弟放到地上，咬著唇道：“三年前，我爹打獵被老虎吃了，娘整日哭，後來她就丟下我們改嫁，這三年，隻有我們姐弟相依為命。
可去年田地契約到期，我伯父要收回他的田地我們無以為生。我和弟弟已經在外乞討幾個月”
女孩越說聲音越小，好像很怕玉九兒將她這個小乞兒趕走。
“你們還這麼小，你娘怎麼忍心丟下你們？還有，你家親戚心怎麼都這麼黑？連口飯都不讓你們吃？”玉九兒聞言心頭環繞著一股無名火。
舒靈心直口快，脫口而出：“可我們書院隻收女子，你弟弟是不能進書院的！你要丟下弟弟嗎？”
女孩“噗通”跪到地上，聲淚俱下，一個勁地磕頭：“姐姐，求您都收下我們吧！我不能丟下弟弟啊！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了，您不收我們，我們定熬不過今年冬日！
我看通告上說驪山書院免食宿，我很會乾活，吃得也少，我隻要將我的口糧勻點出來給弟弟就行！求您行行好，讓我們都留下吧！”
小男孩懵懵懂懂，也跟著跪下磕頭。
玉九兒輕歎一聲，這麵黃肌瘦的小男孩沒有比她家兒子大多少，卻要麵臨這樣的人生，心中不免生出惻隱之心。
“你們先起來！”她心一軟，上前把小男孩抱起來，放到她身旁的椅子上，還給他拿了一塊小點心。
小男孩咽下口水，就是不敢接，隻看向他姐姐。
玉九兒對他笑了笑：“彆怕！吃吧！”
女孩對弟弟點點頭，小男孩才伸出雙手接住，低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然後不好意思地吃了起來。
這姐弟倆一看就是有教養的，玉九兒滿意地點點頭。
“你看得懂布告，你還識字？”玉九兒扭頭問女孩。
女孩點頭道：“我爹是獵戶，我們家沒有田地，我時常得閒，就偷偷去學堂偷聽夫子講學，還央求我爹給我買書和練字本在家練習，習得一些！我爹在世時還誇我學得好！”
玉九兒笑了笑，又問：“你可願意讓你弟弟去靖王府？”
女孩子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她這是被天上的餡餅砸到了嗎？
平民百姓要進靖王府，是天大的恩德啊！
她抖著唇道：“這自然願意，我們馬上簽賣身契，以後我們就是靖王府的奴隸！”
玉九兒一臉揶揄：“你這是急著將自己和弟弟賣了嗎？”
“此生有幸進入高門貴府，是老天垂愛，是您菩薩心腸！您這麼好的人，我們願給您當牛做馬，為奴為婢！”女孩跪下連連磕頭。
小男孩捧著糕點也跟著跪下磕頭，磕完頭還把手上舍不得吃完的糕點伸到女孩嘴邊。
“你吃！姐姐不餓！”
她話音剛落，肚子就立即傳來打臉的“咕咕”聲。
女孩一臉羞赧。
玉九兒認真道：“我不用你們簽賣身契，你們安心住下便是！”
“謝謝恩人！我知道進入王府那樣的高門，不簽賣身契有違規矩，請您買下我們吧？否則我們難安心啊！”
小女孩一臉倔強！
“那你們打算賣多少銀子啊？”肖青青還開起了玩笑。
女孩愣了愣，認真道：“給兩個銅板就行！”
“哈哈”舒靈控製不住大笑，“你們可真會算，有多少人為了進靖王府，倒貼銀子都願意呢！”
女孩立即舉手發誓：“我們也願意！我們願意倒貼一百兩，以後做工償還！”
玉九兒寬慰她道：“彆聽這位姐姐瞎說！既如此，我先讓人帶你們回府。稍後讓人去調查，若你們身份無誤，我便讓管家簽下你們。
你日後安心進書院學習，弟弟就在靖王府安心呆著，給小皇孫當伴讀吧！待你們想拿回賣身契，隨時跟我說！”
女孩眼中都是淚花，哪家主人會讓奴仆入書院學習啊？她當真被天上餡餅砸到了！
她抖著手發誓：“主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一生忠於您，此生都不會離開您！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她不知道，她今日的承諾伴隨她一生，直至生命終結。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呢？”
“請主子賜名！”女孩很懂人情世故，看起來是個機靈的。
玉九兒又問：“你們姓什麼？”
女孩老實回答：“我們是京郊向家村的，姓向！”
“好！你們的人生將重新開始，往後你叫向月！”玉九兒說著蹲下問小男孩，“你叫向風，如何？”
“向月、向風多謝主子賜名！”女孩流著淚叩首。
“多謝主子！”小男孩也有模有樣跟著行禮。
玉九兒招來一名影衛：“用馬車將這姐弟倆先送回王府，讓封管家安頓好！”
“是！”
姐弟倆前腳剛離開，一名穿著綾羅綢緞的胖女子後腳就上來。
“我爹讓我來報名！”那女子鼻孔朝天，仿佛她的到來，對驪山書院來說是天大的榮光似的。
玉九兒直截了當道：“驪山書院不收好吃懶做之人！”
胖女孩兩手插腰，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我可以請人幫我做事，一個不夠我多請幾個，隻乾活不吃你的，你那書院估計也沒什麼可吃的！
我爹是戶部尚書，我娘出身商賈，家財萬貫，不缺銀子，隻要你讓我進去，我不缺你銀子！”
舒靈幾人不敢得罪戶部尚書之女，沒敢再說話。
玉九兒揉了揉額頭，一點麵子都沒給她留：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回去跟你爹說，家裡銀子多就多捐點給戶部！每年朝廷撥款賑災，戶部都喊窮，怎麼沒見你家捐款？滾！”
胖女孩沒想到玉九兒說話這麼直接，怔了一瞬，憋得麵色通紅。
半晌，她跺腳道：“我都看到了，你連個乞兒都收，為何不收我？你連我爹的麵子都不給，我要告訴我爹去！”
她說完捂著臉，哭著扭身就跑！
舒靈、雲媚娘和肖青青一副震驚的模樣！
雲媚娘看向玉九兒，驚喜道：“玉九兒，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我三生有幸！你對貧賤之人如此有耐心，對以權壓人之人毫不客氣，這般性情令人折服，好樣的！”
舒靈愣愣道：“玉九兒，我佩服你的氣節和勇氣！”
肖青青更是熱淚盈眶：“能跟著你這樣的人開書院，我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有人來了！彆再肉麻！”說得玉九兒都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日，她們僅收了十名女學生，大都是貧苦人家想出頭才來的女子，勳貴人家的子女大都是父母逼著來，玉九兒沒有收。
學習氣氛很重要，她的書院，隻收自願學習上進的女子。
玉九兒安慰大家道：“這世道，女子本就艱難，有勇氣踏出去這一步的，少之又少，我們明日繼續！”
在驪山書院緊鑼密鼓招生之際，玉桃先迎來了她的婚禮。
這日，收攤後，玉九兒對眾人道：“再過兩日便是玉桃和魏副將的婚禮，不知你們可有空參加？”
舒靈驚訝問：“玉桃的婚禮怎麼現在才通知我們啊？”
玉九兒癟著嘴解釋：“還不是玉桃？那魏正的家人有些瞧不起陰山人，她怕丟麵子，不敢叫你們！”
雲媚娘兩手叉腰，一副女中豪傑之勢：“如此，我們就更應該去給玉桃撐門麵！她的陪嫁姐妹選好沒有？”
“目前隻有我府裡的幾個丫鬟可以給她做陪嫁姐妹！”看她們這架勢，玉九兒心裡偷著樂。
要是這幫高門貴女去給玉桃當陪嫁姐妹，那魏正的娘還不得驚掉下巴？
魏將軍府那些眼高手低的還敢瞧不起她們陰山人嗎？
玉桃說不在乎，可她怎麼能不給她把門麵和氣勢撐起來呢？
婆媳相處，前期氣勢就輸了，日後還如何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