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眼瞼瞠了瞠，他自詡聰明一世，沒想到，現在卻被兩個無賴懟得一時啞口無言。
他真沒想到，四皇兄如此正經之人，去了一趟陰山縣居然能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陰山縣窮山惡水，專出刁民，特彆是臉皮厚的刁民！
堂堂靖王自甘墮落至此，丟人！
可他們怎麼就篤定，開設女子恩科，玉九兒就一定能高中殿試呢？
深吸一口氣，五皇子反駁道：“狂妄自大！你們以為科舉是兒戲，隨便考考就能高中？
父皇心如明鏡，你們休想鑽空子，拖延時間，讓父皇因你們而違背先祖欽定的契約不去執行！”
商不群輕咳兩聲，道：“各位莫要爭執不休！玉無雙墜崖生死未卜，皇上要是著急執行《陰山契約》立即將陰山百姓貶為奴隸，世人確實會誤會皇上殘暴不仁。
皇上仁厚，體恤百姓不易，暫時延緩對陰山百姓的處置，讓玉側妃先去收集百姓心聲。
倘若簽名的百姓足夠多，說明她們盼望皇上開設女子恩科，心底希望陰山縣能有更多人參加科舉，及早有人高中殿試，繼任陰山縣令！
可若連十萬簽名都征集不到，那說再多又有何用？
再者，即便皇上答應開設女子恩科，玉側妃一介女流之輩，就保證能一舉奪魁嗎？
她想考不如讓她試試，反正也沒抱多大希望，大家權當看戲不可以嗎？
何必在此庸人自擾呢？”
玉九兒知道，商不群這些話看似在幫皇上解釋，實際上是在幫她！
這貨明顯已經從她眼中看出，她完成了十萬簽名的收集，而他心裡也十分清楚，玉九兒就是玉無雙，她之前能中探花，再考一次，肯定也會高中。
他相信她的實力。
玉九兒向商不群投去感激的一瞥。
君墨卻不悅地瞪了商不群一眼，心裡泛酸：多管閒事！
果然，商不群這話一出，方禦史說了句公道話：“還是先看看，十萬簽名是否集齊再說吧！其他事情皇上自有定奪！”
玉九兒眸光瀲灩，心裡暗自竊喜：談判的時機到了！
她趁機請求皇上：“皇上，倘若我真的收集到十萬簽名，皇上能否答應，暫緩將陰山百姓貶為奴，等我高中殿試接任縣令呢？”
不等皇上回答，五皇子立即嗤聲道：“玉側妃，你當真以為大東朝的科舉是兒戲嗎？人家十年寒窗苦讀，中個秀才已經了不起，你居然敢說高中殿試？”
五皇子滿臉輕蔑，揪著問題攻擊她，“你這明顯就是在拖延時間，想拖個十來二十年，等陰山縣有人考上殿試，就能逃避被貶命運！”
大皇子腦子總算轉過彎，急忙附和道：“就是，若你考幾年都考不上，父皇是不是就得答應你一直拖著不執行《陰山契約》？你這是要陷父皇於不義啊！”
方禦史拱手對皇上道：“啟稟皇上，女子考科舉史無前例，若玉側妃當真能考上那麼一兩個，即便隻是秀才，也夠轟動世人的，何不如讓她試試？”
到這裡，一直沉默的皇上終於開口：“《陰山契約》確實不可能一拖再拖！”
他掃了眾人一眼，盯著玉九兒半晌才道，“好吧！倘若你真的收集到十萬簽名，朕就答應開設女子恩科，再給你們陰山縣一年時間。
一年後，若玉無雙依舊找不到，陰山縣也沒有人高中殿試，即刻執行《陰山契約》！”
玉九兒心下一陣激動，依舊不依不饒繼續談判：“皇上答應開設女子恩科，是否也同意女子外放當官呢？若是妾身中殿試，皇上是否同意妾身一介女子繼任陰山縣令之位呢？”
她得要皇上一句準話！
“好大的口氣！”皇上聞言輕笑一聲，眼中帶著輕視，想了想，搖頭失笑道，“也罷！你若一年內真能高中殿試，創下史前記錄，朕答應你一介女子為官，又有何不可？”
皇上這是料定她考不上，隨便敷衍啊！
玉九兒聽到禦書房內也響起了同樣的嗤笑。
榮丞相不知內情，心裡替她著急，規勸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從未有人能一年內通過幾個考試一路高中殿試的，更何況你一介女子？莫要太自信，還是求求皇上來得穩！”
玉九兒知道，榮丞相是在暗示她，趁著十萬簽名達成，讓皇上答應把繼任陰山縣縣令的條件放寬一些，至少能跟其他縣份一樣，舉人也能為縣官就好！
可她心裡清楚皇帝老兒有多小氣，他是斷然不會鬆口的。要鬆口早就鬆了，而不是一直揪著那個破契約不放。
玉九兒不管他們，反正她有信心自己能考上。
她高興得又哭又笑，連忙給皇上磕了幾個響頭：“謝主隆恩！”
“說了這麼多，這十萬名字你到底集齊沒有？”皇上斜眼看向玉九兒，“彆到頭來隻為哄朕答應你延緩執行契約啊？”
玉九兒將懷裡抱著的請願書高高舉過頭頂，大聲道：“啟稟皇上，我們不負眾望，十日內請願書十萬名字順利收集完畢，一共有十萬多的人簽名！”
“當真簽夠了十萬？”皇上急忙走下龍椅，滿臉意外。
原本隨口說出的十萬也就是敷衍一下他們，想讓他們知難而退，不曾想，當真簽到了十萬？
其他大臣也都一臉震驚。
大家心裡都清楚，皇上說的十萬即便是他們恐怕也難完成，沒想到她一介小女子竟然當真能收集到十萬簽名？
林禦史當即質疑道：“你們莫不是虛假簽名吧？”
“自然不是！我們哪敢欺君？上麵的名字都出自她們本人！”玉九兒答得鏗鏘有力，自己連日來的奔波豈容他人質疑？
皇上急忙吩咐：“快，展開看看！”
曹公公很有眼力勁地叫來兩名小太監一起上前展開請願書。
幾位大臣湊上前，指著上麵的名字驚奇道：
“你們看，最後一個名字，還是我們皇太後簽下的！下官沒看錯吧？”
“這兒還有皇後的名字？讓太後娘娘和皇後都來幫忙，玉側妃，您是怎麼辦到的？”
“這是貴妃娘娘的閨名嗎？這是慶妃娘娘、愉妃娘娘、婉嬪娘娘的閨名嗎？還有其他娘娘也都簽了？這，這請願書當真厲害，能促進後宮嬪妃和諧共處啊！”
皇上的眼睛從請願書上的名字掃過，鼻孔裡冷哼一聲：“哼！連朕的後宮都不放過，你可真行！”
榮丞相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撚著胡須，道：“不愧是我外孫選的好媳婦，千古奇女子，這十萬簽名來之不易啊！”
林禦史撚著胡須道：“可敬！可敬啊！”
方禦史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誰說商賈之女無用？這次請願書，他兒媳婦商不悔也有一份功勞，回去定要當全家人的麵好好誇誇她！
這時，太監來報：“啟稟皇上，宮門即將落鎖，是要再等等嗎？”
皇上沒有回答太監的話，而是有些氣不順地走回龍椅坐下，威嚴洪亮的聲音響起：
“玉九兒，還有二十來日便是童生考試，童試通過之後緊接著便是院試，你先考吧！
若連個童生都考不上，就莫要想著我們大東朝這一年接下來鄉試、會試和殿試了，丟人現眼還不如想想怎麼培養陰山縣學子趕緊考上。”
大皇子忍不住跟著嘲諷一句：“有人自不量力，我們就等著看笑話吧！”
五皇子譏誚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有人看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到時啪啪打臉就好看了！四皇兄，你看你娶的好媳婦！”
君墨滿臉自豪：“多謝誇獎！本王的媳婦自然是最好的！”
榮丞相勸道：“年輕人，還是收斂收斂的好！考科舉可不像收集簽名那般容易啊！”
玉九兒沒再說什麼，臉上笑容愈發燦爛，激動地磕頭謝恩：“謝主隆恩！”
她一個探花考童生？
那不是等於，一個博士做小學試卷嗎？
考個童生她還能翻車，倒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皇帝老兒，你就等著又一次驚掉下巴吧！
皇上揮揮手趕人：“堵在禦書房悶得慌，都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