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日 ,陰山縣的氣溫急劇下降。
玉九兒挺著大肚子來到水田邊。
一大片金燦燦的稻穀,稻杆已經被壓彎了腰。
跟在她身邊的王猛驕傲道:“大人,大夥兒都說這稻田是我們見過的,顆粒最飽滿的稻田。稻田組的工人們整日在大家麵前顯擺!”
王猛把農場的活兒分成不同的組來管理,最近,高粱組、小麥組和玉米組都獲得了大豐收,比以往百姓家種的產量足足高出一倍,可把這幾組人得意得尾巴差點翹上天。
玉九兒笑著拉起稻穗,細細看稻穀成熟的情況,道:“水稻也長得差不多了,天氣漸冷,三日後開始收割吧!”
王猛高興得應道:“好咧!大家盼這天盼了好久,這可是農場的重頭戲啊!實驗田也一起收嗎?
馬良把實驗田當成寶,天天蹲在田裡,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才是他媳婦呢!”
“噗嗤!”玉九兒忍不住噴笑,“一起收,實驗田收割的時候要注意,稻穀不能跟其他水田的稻穀混淆,單獨放出來,稻子脫穗後要稱好,選顆粒飽滿的種子留來年種!”
“是,大人!”
三日後,稻穀收割。
一千畝多水稻,三千名工人一起加入收割現場,附近的百姓也舉著鐮刀來幫忙。
場麵壯觀又熱鬨!
玉九兒肚子太大,沒敢去湊熱鬨。
雖然百姓們都知道她的秘密,可多事之秋,就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她坐在家裡指揮農場事務,每日下午收工,王猛就來給她彙報工作。
閒來無事還兼顧一下衙門那點零星政務。
不過百姓們都很懂事,沒有給她添堵,在政務上,她這個縣令倒是當得挺清閒。
沒人擊鼓鳴冤,不用上堂。
先前還擔心當縣令會像現代居委會主任一般,整日管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現在看來,這擔心真是多餘,一個縣丞足以應對。
不過這天,農場工人和縣城百姓之間倒是出現了一些小摩擦。
矛盾的起源來自於脫穗的水車石滾子。
以往百姓們脫穗是把稻穀捆成捆碼整齊,一錘一錘地擊打使稻穗分離。
或者乾脆直接把捆成一束的稻穀一把接一把打到特製的大方桶裡,使穀粒和稻杆分離。
現在玉九兒利用水車產生動力,帶動一個石滾子脫穗,大大節省了人力。
穀子晾乾後還可以用這個石滾子舂米。
一時間,水車石滾子成了百姓們的香餑餑。
平時用得少,玉九兒就發布公文,百姓若需要也可以直接來用。
可是現在農場水稻收割,石滾子一天到晚都是農場工人在用,導致外麵百姓挑穀子過來舂米,排隊排了一天都沒輪到,晚上又得挑回家。
來來去去挑了兩三天,有百姓就忍不住嘟囔:“有什麼了不起,不就一個石滾子嗎?瞧把你們得意的!”
這話讓農場工人聽著心裡很不爽,大聲嚷嚷著譴責:“縣令大人讓你們來農場做工,是你們自己不相信大人,不肯來,現在又來蹭水車石滾子,你哪來的臉抱怨?”
一人一句,話趕話,結果工人和百姓吵了起來。
二叔剛好又在田裡忙著指揮工人收割,根本沒空理會。
玉九兒隻好挺著大肚子,第一次升堂審案。
可又怕暴露,隻能隔著簾子審案。
這倒讓百姓心生不忍,案情剛陳述完,百姓就忙不迭地跟工人認錯。
還未進入審案狀態的玉九兒輕輕鬆鬆審完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案子。
玉桃誇張地說:“大人,如今百姓們都恨不得將您供起來膜拜,見您懷著孩子還要處理政務已經心生不忍,怎麼會舍得繼續給您添堵呢!”
玉九兒會心一笑,百姓們越懂事,她感覺身上的擔子越重。
這麼好的百姓,若她連溫飽都不能給予,還配他們尊敬嗎?
待所有稻穀全部完成脫穗,王猛帶著幾個小隊長興衝衝來給玉九兒彙報,每個人都興奮得滿臉通紅:
“大人,水稻畝產305斤!大人,是305斤啊!比以往的稻田足足多了一倍不止。”
“縣丞在現場高興得上躥下跳,差點兒掉進田裡。他說咱們的水稻畝產量已經趕上江南水稻了!
“試驗田那一畝甚至畝產高達400斤!大夥兒都不敢相信,稱了又稱!”
“百姓們聞訊趕來,都在歡呼,都在說您實在太了不起了!”
“大人,農場大豐收,咱們戰勝了老天爺,您太厲害了!”
玉九兒聽得心跳加速:“今日的豐收是大家努力的結果!荒地從開發到給田地施肥灌溉,大夥兒下足功夫;從種植到收割,大夥兒又照顧得無微不至,辛苦你們了!”
“農場工人每人發十斤大米,留著吃還是拿去賣,隨你們!再有,明日,擺宴,宴請所有百姓來農場吃席,慶豐收!”
她成功了!
哥哥,你看到了嗎?我們陰山的百姓這個冬天不會再有人餓死!
我們完成了皇上提出的條件,明年百姓應該不用再去服役!可喜可賀!
明年她要再接再厲,儘早實現百姓“頓頓吃白米飯”的夢想。
但願老天保佑,讓奪嫡戰火不要蔓延到這個,還在解決溫飽階段的陰山縣來。
而君墨這廂,侍衛很快送來玉九兒水稻畝產400斤的消息。
副將魏正彙報完抬眼看向自家王爺,隻覺一向冷靜禁欲的王爺雙眸中仿佛淬上了亮光一般,灼灼生輝。
“王爺,咱們最近一直忙著,倒把這個小縣令給忘了,沒想到他又創佳績,是不是要見他一麵?”幕僚李允建議。
君墨點了點頭,嘴角微揚,一臉耐人尋味地看向農場的方向。
翌日,豐收宴席上,成明一直哼著小曲:“豐收好!豐收棒!豐收百姓呱呱叫!……”
玉九兒促狹道:“喲!大哥這眉飛色舞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找著媳婦了呢?”
“我找著媳婦也沒你驚人啊!畝產400斤,你這是讓皇上都要對你刮目相看啊!”成明一臉與有榮焉,這是他結拜的妹子!老厲害了!
“我這個產量可不敢報完,將將通過皇上的考核就行!多報上去是要多交糧稅的,我腦子又沒進水,好容易今年有足夠的糧食過冬,還嫌多要倒點出來不成?”玉九兒搖了搖頭,
“以後莫要再提這茬兒了,我們自己人知道就行!稱糧那日我沒在現場,否則也不會讓工人們亂說出去!”
成明笑道:“也不怪工人們,這百年難遇的好事擱誰心裡不癢得慌?誰憋得住不炫耀出來啊?你這次創造了奇跡啊!”
“這才到哪兒啊?都是靠工人精心照看才有這個收成,明年等我研究出雜交水稻,那產量才驚人,預計產量可達八百斤以上!”
她可是站在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肩膀上的穿越者。
成明吃驚道:“那還不得上天啊?有那個產量,我西關營還用得著每月勒緊褲帶,盼著朝廷送來糧草嗎?
我們乾脆分出一部分人也跟著你種田得了!”
“那大哥得準備好了,明年秋收若能有我說的收成,但願大哥能繞過潘都統 ,擠出人來和我一起種田!”玉九兒對未來充滿信心。
隻要糧食產量提高,百姓溫飽解決,那接下來就要抓基建,抓教育。
她要讓陰山縣在大東朝大放異彩,讓那些瞧不起他們的人驚掉下巴,為她的後代創建一個海晏河清的家鄉。
她的這次豐收宴席擺得比喬遷宴還隆重。
百姓們熱淚盈眶,載歌載舞,鬨到半夜都舍不得散去!
心中的陰霾隨著豐收的喜悅一掃而光,迎接他們的將是一個令人期待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