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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雲,你還記得,我以為,隻有我還記得,我們的綰綰……”一時間,大長公主百感交集,她紅著眼看著莫閒雲。
他們的女兒,一出生就夭折了。
所有人都攔著她,不讓她見。
哪怕,最後一麵。
當時,她哭的幾度昏死過去,還是閒雲提出來,讓錦書替她去看一眼,那個可憐的孩子。
她永遠記得錦書的話。
她說,‘小郡主長得白白淨淨,就跟年畫上的娃娃一樣,右手手腕,還有一個酷似紅梅的胎記,興許小郡主,就是來人間曆劫,如今功德圓滿,小郡主必然已經回到仙宮。’
之後她還說了好多寬慰她的話,可她記住的唯有這句話。
莫閒雲緩步來到大長公主麵前,他臉上猶帶著笑意,隻那笑如同晨光之中的快要消散的薄霧,一觸即碎。
他笑中隱隱含著淚光,“琅華,我也不曾有片刻,忘記過我們的綰綰,隻是,我怕你傷心,從不在你麵前表露罷了。”
他說的大長公主都有些心疼。
一眾夫人看著這一幕,心裡忍不住又泛起酸來。
好了!我們都知道你們恩愛。
可你們能關起門來,自己恩恩愛愛嗎?
省得無差彆紮了所有人的心……
莫閒雲繼而又道:“我們的綰綰,右手手腕上,有一個酷似紅梅的胎記,她是不是我們的綰綰,隻要一看便知。”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
他一說。
蘇蒹葭驟然捏緊手裡的帕子,她的心也跟著一緊。
駙馬說什麼?
早夭的小郡主,右手手腕上有一個酷似紅梅的胎記?!
而她的右手手腕,自出生就被人用烙鐵燙傷,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之所以燙傷她,就是為了掩蓋這個胎記?
這算什麼?
欲蓋彌彰嗎?
她心緒難平,不動聲色撫上自己的手腕,細細感受著烙鐵留下的疤痕。
倘若是沒有這個疤痕,她尚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大長公主那個早夭的女兒。
如今……
她倒是信了。
難怪昭和郡主,還有駙馬,迫不及待出手對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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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說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原來竟是如此……
“好孩子,你願意,讓我看看你的手腕嗎?”眾目睽睽之下,大長公主一步一步來到蘇蒹葭麵前。
她眼中含著淚光,目不轉睛看著她,眼裡儘是寵溺,似要把這些年缺失的母愛,一次性全都彌補給她。
這便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
母女連心。
其實她不用看都知道,她,就是她的綰綰!
一時間,就連老夫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倘若蒹葭真是小郡主,那她的身份該是何等的尊貴?
太後是她嫡親的外祖母。
當今聖上,是她親的不能再親的舅舅。
皇後,是她的親舅母。
就連太子與她都是有血親在的。
這也就是說,下一任皇帝都會罩著她。
沈青瑤也想到這裡,她都快把手裡的帕子給撕爛了。
不,絕不可能,她怎麼會是大長公主的女兒?
莫閒雲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還請侯爺夫人伸出手來,讓大長公主一觀!”
老夫人也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見蘇蒹葭愣著不動,她忍不住催促道:“蒹葭,你還愣著乾什麼?”
蘇蒹葭緩緩抬眸,對上莫閒雲的目光。
若大長公主真是她的生身之母,想來這個人,便是她的父親吧!
他,怕是在侯府,便認出她來。
這才有了後麵的事,先是縱火,想要殺了阿娘與阿衍滅口,然後又派人在來的路上攔她,若非她多了個心眼,今日絕對見不到大長公主。
還有昭和郡主,叫人給她下藥,想借那條畜生取了她的性命,也是不想讓她,出現在大長公主麵前。
如此一來,一切全都解釋的通了。
不是說,他與大長公主鶼鰈情深嗎?
她難道不是他的孩子嗎?
他為何,幾次三番對她痛下殺手?
“我自是願意的。”蘇蒹葭柔聲道,她說著緩緩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右手手腕來。
除了莫閒雲,在場皆是女眷。
當下,眾人全都伸長脖子,使勁踮起腳尖,朝她看來。
微風拂動,縱然日光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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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還是一眼就看到,她婉若凝脂一般的手腕上,根本沒有什麼酷似紅梅的胎記。
有的隻是一片猙獰的疤痕。
看著隻覺得醜陋。
沈青瑤驀地鬆了一口氣,還好她不是!
大長公主一個箭步,衝到她麵前,小心翼翼執起她的右手,顫聲問道:“這個疤,是怎麼來的?”
看著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蘇蒹葭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鼻子一酸,倏地想起上一世,大長公主從摘星閣一躍而下的事。
話到嘴邊,她突然改變了主意,“我阿娘說,這是我小時候貪玩,被火盆燒傷了。”
大長公主頓時淚如雨下。
她隻是病了,又不是瞎了。
難道會看不出來,這是被烙鐵燙傷的!
父皇與母後雖然嬌寵她,但她並不是溫室裡養成的花,父皇不僅帶她去過大漠,還帶她上過戰場,她幼時還經常偷溜進昭獄玩,什麼東西沒有見過?!
莫閒雲鬆了一口氣,他適時說道:“瞧,琅華,我就說了吧!她不是我們的綰綰。”
在他出聲的那一瞬間。
大長公主驟然抬眸,用那雙猩紅泛著淚光的眼,一瞬不瞬看著他,似從不曾認識眼前這人一般。
所以,這些年,她到底養了個什麼東西?
莫閒雲心頭一驚,“琅華,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適?”
“你說的對,她不是我們的綰綰,我們的綰綰早就不在了,我會聽你的話,從此忘記她,我們去看看昭和吧!她,才是我們的女兒!”大長公主像是被抽了所有精氣神一樣,她有氣無力道,眼淚怎麼都止不住,就連脊背看著都彎了不少。
我們的,女兒……
真是可笑!
她再不看蘇蒹葭一眼。
莫閒雲總算放下心來。
大長公主任由他攙扶著。
整整二十年的時光,何其荒誕?
她從不曾真正認識枕邊人。
而她的枕邊人,也不曾認識,真正的她,是什麼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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