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上林村都快淩晨三點了,村裡勤快的老人已經摸黑起來燒火,能聽見幾家院子裡傳來的動靜。
林義熟練地從院子的灶屋摸出鑰匙,打開房門讓林琴和孩子進去。
林義住的這個房子就一間屋子,用木板做了隔斷,前麵放一張吃飯的桌子和幾張矮凳子就差不多沒地方了,木板後放的是一張床,林義就睡在這裡。
床下堆滿了大大小小化肥袋,裡麵不是裝著衣裳就是一些用不上,林義又寶貝得不行的舊東西。
房子雖然小,但是整潔乾淨。
邊上還有一扇小後門,打開是一處極小的天井,後門對麵是個棚屋,那裡之前就是她和大姐林英住的地方。
林琴帶著劉丫丫打開棚屋的門,取來蠟燭先點上。
棚屋原先就一麵牆,還是人家的,因為他們家兩個姑娘實在住不下,林義就跟那戶人家說了一下,借了人家的院牆,自己再撿一些碎磚把兩側的牆給砌了起來,形成一處露天“口”字形院子,再在中間砌一道牆,呈“日”字結構,一半弄了屋頂,蓋了棚子,這樣一間可以住人的屋子就做出來了。
這要是在北方,冬天非得冷死不可,但他們這裡是南方,冬天最多下霜,到不了零下,住這樣的屋子還是沒問題的,這會兒天氣也暖和起來了,她帶著孩子能在這邊過渡好幾個月。
“丫丫,以後你就跟媽媽住在這裡好不好呀?”
林琴坐在小凳子上,摟著劉丫丫問道。
原本她是想打掃屋子的,結果發現裡頭挺乾淨的,估計林義時常清掃,根本不需要她臟手。
劉丫丫重重點頭,抬頭看著林琴纏著紗布的腦袋,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媽媽,你的頭還疼嗎?”
“不疼了,媽媽不疼!”比起前世的遭遇,她都沒把這點傷放在眼裡。
劉丫丫如釋重負,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媽媽,那我們快點休息吧!外公說你需要多睡覺,丫丫不會鬨你的!”
林琴鼻子一算,眼淚忍不住滾了下來,依著孩子的意思趟上床,小聲問道:“丫丫,要是爸爸和媽媽離婚了,你要跟著媽媽一起走嗎?”
這個問題上輩子她一直想問,可惜沒有機會。
劉丫丫天真無邪的眼神看著林琴,“離婚是什麼?”
林琴語塞,好一會兒才解釋道:“離婚就是爸爸和媽媽分開,以後都不會在一起了,媽媽也不會繼續留在你奶奶家裡,要是這種情況,你要跟媽媽走還是跟爸爸奶奶他們一起生活?”
“那我要跟著媽媽,媽媽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劉丫丫緊緊抓著林琴的衣服,小聲哽咽,“媽媽,你彆丟下我好不好?”
“好!”林琴反手將劉丫丫緊緊抱在懷裡,暗暗發誓,這輩子她說什麼都不會再拋下女兒!
母女倆抱著一起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
林琴是被門外說話聲音吵醒了。
劉丫丫還在睡,她沒敢驚動她,便小心翼翼地下地,去了前院。
扛著鋤頭準備下地的林慶祥看見頭上纏著紗布的林琴,表情那叫一個誇張,“這是怎麼回事?誰弄的?不會是你婆家那個惡婆婆吧!”
昨天劉家派人來村裡找林義可是弄出了不小的陣仗,剛進村就說林琴偷人,村裡都傳開了。
林琴見來人是村裡難得跟林義關係好的熱心腸叔叔,立馬乖巧地叫人。
“叔,我這傷是被劉家設計陷害打的,昨天我已經報警了,警察也處理了。”
林慶祥被嚇了一跳,“報警?啥情況這是?”
林慶祥的嗓門不小,住在隔壁的大媽大嬸阿婆全都露麵了,她們也想聽聽林琴的八卦,她要是真偷人,那就是上林村的恥辱,擱封建社會那都是要沉塘的。
林琴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當下就裝可憐,紅著眼眶義憤填膺地控訴劉家種種惡事。
“我知道,他們就是嫌棄我沒文化,又生了個丫頭片子,想著在劉永明畢業分配工作之前把我弄走,好給新人騰地方呢!
那一棍他們是真的下死手,我頭上都見血了,他們不僅打暈我,連帶著還打暈了一個無辜的疍民,你們說我不報警能行嗎?
要真是讓他們得逞,我的名聲可就都沒了!那等喪儘天良的玩意兒,遲早會有報應的!”
林慶祥聽得火冒三丈,衝進灶屋把做飯的林義拖了出來,林義手裡還拿著柴火鉗子。
林慶祥氣得破口大罵,“你姑娘都被欺負成這樣了還做啥飯?走!我跟你一起去劉家討公道!”
林義哭笑不得,使勁兒掙紮,“不用不用,我這丫頭厲害,昨晚大鬨劉家,把民警和街道主任以及街坊鄰居都給驚動了。
劉家這次賠了不少錢,估計她那婆婆心疼得都吃不下飯了。”
聽八卦的那些阿婆大媽原本還不相信林琴是真的清白,一聽連民警街道主任都給驚動了,可見事情鬨得有多大,如今林琴好端端的站在這裡,顯然問題是真的出在劉家。
一個阿婆盯著林琴的腦袋,心疼地嘖嘖道:“腦袋上的傷可不能馬虎,都處理好了嗎?”
林琴乖巧地點點頭,“昨夜去衛生院找醫生上藥了,我打算在我爸這邊養傷,等傷好了再說。”
阿婆進屋摸了兩個雞蛋塞到林琴懷裡,“讓你爸給你燉蛋補補身體,瞧瞧你,出嫁幾年都被婆家磋磨成啥樣了!以前在娘家也沒過得這麼慘!”
其他婦人這才發現林琴身上穿的都是破舊縫補多次的衣裳,鞋子也破了好幾個洞。
出嫁前估摸著還有九十多斤,這都生了孩子,不僅沒胖,反而瘦成一把骨頭,瞧著都不到九十斤。
她這副淒慘的模樣更加驗證了林琴被婆家虐待的事實。
一時間眾人紛紛討伐起劉家,罵馬翠花不做人,罵劉永國兩口子不是東西,連帶著劉麗的名聲都變差了。
林琴低頭看向懷裡的兩個雞蛋,嘴角微微上揚。
這次她搶了先機,趕在李蓮編排她之前把事實說出去,相信這些喜歡八卦又自詡正義的村民一定會把她的悲慘遭遇到處宣傳。
她不指望流言蜚語能影響到劉家,但可以營造弱者的形象,為後麵的離婚做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