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娘醉了。
雖然沒有大醉,但是嘴裡的話反而多了一些。
飯後傍晚時分,落霞遠遠地打著組合拳,仿佛不知疲憊一般。
而郭棟則是坐在桌前,細細地品著茶。
天地寬廣,四人在這裡,卻也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
徐二娘一旦喝多,嘴裡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小郭,你可知道,你跟仙兒她娘娘特彆的像,喜歡形式主義。”
郭棟被這話給逗樂了:“什麼是形式主義?”
“就是把這些普通人的東西看得太重了。
比如說這帳篷,咱們都有大神通,何必用得著這個?
以我們的情況,遠處就是村莊,去那裡借宿不比在這裡露營的好?
還有你這些飯菜美酒,修行中人太在意口腹之欲,那是大忌,不好!”
郭棟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笑道:“這不是形式主義,這是生活!”
“何謂生活?”徐二娘忍不住詢問了一句。
“在我看來,生活就是人生的一種經曆,需要去體會人生的酸甜苦辣。
普通人,短短幾十年,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如果不去好好體驗一番,豈不可惜。
而我們修行中人,無形之中比普通人多活了幾百載,卻有大部分時間都在修行之中。
卻忽略了對生活的感悟,人生就會有所殘缺。”
郭棟坐在桌前,看著不遠處打拳的落霞。
忍不住感慨道:“就拿我這徒弟來講,從小母親就被人殺害,跟父親相依為命。
如果沒有後來的屠村事件,她的生活就是每天打打魚,與村裡人發生口角。
她的人際圈子就會很小,所以她的生活就是這樣,生老病死,來人間體驗一回。
自從碰到我之後,她的人生軌跡便發生了變化,最初,她的心裡隻有仇恨。
假如有一天她報了仇,失去了目標,就會變得無趣,修行還有什麼意義?”
徐二娘本來嘴裡像跑火車一樣,可是聽到郭棟的話,她竟然沉默了。
喝醉酒之後的她,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聽一個人去講事情。
“多看看身邊美好的事物,多去學著享受一些事情,人的心情就會變得不一樣。
就拿現在來講,坐在這個地方,聽著周圍的蟲鳴,感受著大自然吹來的風,也是一種享受,同樣也是一種生活。
至於說,我為什麼不去村裡借住,這一點很簡單,因為我不想去打擾到彆人的生活,因為對於這個村裡人來講,他們日子雖苦,卻也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過著自己的生活。
我要是一去,這些人就會不自在。
雖然我們同生活一片天空下,但是我們暫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的出現,會讓他們不自在,甚至有可能給他們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徐二娘皺著眉頭,似懂非懂,嘴裡卻說道:“你還真是一個怪人。”
“怪嗎?”郭棟突然笑了起來,仰頭把手中的酒一飲而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隻不過你跟我的不一樣罷了。”
明仙兒坐在一旁,就這麼聽著二人的聊天。
看向郭棟的時候,眼神越來越溫柔,停留在對方身上的時間,遠遠大於看向其它地方。
徐二娘雖然醉了,卻也不是大醉,心裡什麼都明白。
看著女兒那般模樣,心裡苦笑。
沉淪了!
這種情況,如果不讓她去撞一撞這堵牆,對方永遠都不會解開這個結。
“小郭,你覺得我家仙兒這個人怎麼樣?”
郭棟扭頭看了一眼明仙兒,明仙兒下意識地將目光轉向了一旁。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可她還是豎著耳朵,細聽了起來。
“兩個字,極端!”
“什麼意思?”徐二娘下意識地詢問了一句。
郭棟搖搖頭,沒有繼續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郭棟這兩個字的評價,聽在明仙兒的耳中,總覺得是貶義詞。
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郭棟靠在椅子上,看著已經開始爬上來的月亮。
“落霞,先彆練了,時間到了,今天早點休息,明天準備進城,開啟你第一輪的訓練!”
對於郭棟的話,這個徒弟無條件執行。
僅僅隻是這麼一句話,她立刻收拳,朝著自己的那個帳篷裡走去。
沒有多餘的話,說休息就休息,仿佛陷入了機械式的循環之中。
“行了,既然要休息,我也有點頭暈,去睡嘍!”
徐二娘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朝著女兒看上一眼,並且朝著對方眨了眨眼睛。
明仙兒被她這麼一看,立刻紅了臉。
月亮高掛,兩人,一桌,兩椅。
風吹在麵孔上,二人坐在那裡,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明仙兒目光時不時朝著郭棟看上兩眼。
見郭棟靠在那裡,對著天空發呆,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竟然鬼使神差地取出了自己的麵紗。
月色下,那精致的麵孔,秀發被風吹動,散落在她的麵孔之上。
她希望引起郭棟的注意,所以她故意擺弄出來動靜。
可惜,美人在旁,郭棟卻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此時的他,坐在椅子上,心神卻沉入了空間之中。
此時的空間內,孟曉涵正坐在那靈池旁,盯著靈池發呆呢。
“還沒醒呢,這一次她……好像要進化了。”
人類的進化?還是樹木的進化?
郭棟沒有提及,但是他這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孟曉涵小小地驚了一下。
抬頭朝著空中看去:“忙完了?”
“嗯,明天準備帶我這徒弟去挑戰更高層次的修行者,所以她自己先行睡去了。
好好休息一下,繼續提升實力!
對了,她現在已經可以打出四式組合了,我發現,他在睡覺的時候心神沉入空間,進步非常的大。
她在組合拳的練習上,比小蝶還要厲害。”
孟曉涵明顯有點羨慕了:“小蝶已經是我見過萬中無一的天才了,你現在又找一個怪才。
這個徒弟讓給我咋樣,反正你也不會教。
你看看我,我可是有兩個徒弟了。”
郭棟:“……”
她倒是想把落霞這個徒弟交給孟曉涵去教,畢竟他不喜歡這種每天教人的事情。
可是,現在的落霞,連自己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報得了仇?
再說了,對方好像有點心理疾病,根本經受不住再一次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