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縣,仙桃村。
村口,樹蔭下,幾個老人正在閒聊。
郭棟走在那條通往村裡的小路上,神情落寞,有些不太自然。
相親又失敗了!
想起之前的幾次相親經曆,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之前相親的時候,跟女孩聊得很投機,轉頭就是三個字,不同意!
委婉一些的女孩,在他離開的時候,還會主動加微信。
雖然回到家就被對方拉黑,麵子卻是給足了。
今天這個更直接,開口就是問他有沒有房子,有沒有車子。
這年頭,住在農村,誰家沒有房子和車子?
獨立的院子,一層四間的小平房,兩個輪子的小電驢。
可以說,房和車他是一樣不缺!
總比在城裡租個單間,每天擠地鐵上班要強太多了吧?
結局跟以前一樣,隻是今天的打擊有點大。
他現在最怕的就是經過這村口的位置。
一些老家夥,每天閒著沒事做,總會家長裡短,從這個村說到那個村。
十裡八鄉,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這不,郭棟剛剛走到村口,就有人打招呼了。
“我說果凍,這麼快就回來了?今天見的那女孩咋樣?壯實不?”
果凍是郭棟的外號,從小就有這麼一個外號,村裡人都這麼稱呼他,顯得親切。
聽著這話,郭棟臉上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
“挺好,就是聊不到一塊去,覺得不太適合。”
好話還是要說兩句的,不然麵子上過不去呀。
“你小子,今年都見好幾個了,這總不能一個都看不上吧?”
“也不是我看不上,主要是跟人家聊不來,人家女孩子也不同意呀。”
“聊不來是假,肯定是嫌人家不夠漂亮!像今天你見那個,我就認識。
人家那長得,那叫一個壯實,而且能吃苦,是個好人家!”
老人們心知肚明,知道郭棟臉皮薄,不想拿話刺激他。
但是,等郭棟一離開,那壞話肯定一籮筐。
郭棟也是隨口應付了幾句,加快腳步回到了家裡。
家門口停了一輛摩托車,還趴著一條瘦瘦的細犬。
看見郭棟歸來,那通體黑色的細犬,眼睛眨了兩下,又趴在那裡睡了起來。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有人又來家裡討債了。
人還沒進院門,就聽到了院裡的對話。
“安叔,我真的隻是順道過來看看,順便再給果凍介紹個工作。”
“你安叔我又不是傻子,你家什麼情況我還不清楚?等果凍這次的果子賣了錢,我讓他給你送去。”
“叔,我……我這也是沒辦法了,但凡有點辦法,我也不會來找您。”
“行了,當初為了建這房子,借了你家的錢也好幾年了,就算你不來要,我這心裡也不好受。
東西你就帶回去吧,你家裡還有兩個娃呢,留在這裡也是浪費。”
“叔,我……”
“帶回去吧,果凍工作的事情,你就幫忙,多費心了。”
聽到這裡,院外郭棟深吸了一口氣,故意製造出了一點動靜。
“爺爺,我回來了!”
聲音洪亮,仿佛沒事人一樣,看到院中的男子時,笑著說道:“耗子叔,今天這麼有空?”
那男子麵色有點尷尬:“這小的時候受過安叔的大恩,有空就過來看看唄。”
“既然來了,就留下吃個飯唄!”
郭棟心裡明鏡似的,卻也不好開口,隻好說了句客套話。
欠錢的來討債,還跟求爺爺告奶奶一樣,這種情況他都替對方難受。
但是沒辦法,自家確實沒錢。
有錢的話,他會第一個把對方的錢給還上。
耗子叔是個好人,但不是一個好老板。
換作其它人,早就來家裡鬨事了。
可是他每次來,還都帶著禮物,死活開不了要錢的這個口。
“吃飯就不用了,我就是過來看看。
對了,我有一個表哥,在縣城上班,昨天聽他說,公司缺人。
如果可以,我改天帶你去看看!一個月有兩千多呢。”
兩千塊的工資,在現在這個社會,很少很少了。
可是郭棟聽到這裡卻是心動了,點了點頭。
“過兩天看看吧,我先把果園裡的果子收了,賣了錢,就不做了,去城裡打工!”
孟浩離開了,帶著那兩箱小孩子喝的飲料離開的。
郭棟看著院子裡擺弄著中藥的爺爺,沉默了許久。
直到爺爺將那那中藥擺弄完,收進了屋裡。
再次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袋子。
來到郭棟麵前,將手中的袋子遞到了郭棟的手中。
“找個時間,拿到城裡賣掉,賣的錢先給耗子家送去,其它的以後再說。”
接過那小袋子,打開看了一眼,他突然急了。
“爺爺,這葫蘆可是咱們家祖傳的,真的要賣?”
“什麼祖傳不祖傳的,放在家裡這麼久,一點用處都沒有,還不如換點錢來得實在。”
拿著那葫蘆,郭棟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總覺得這東西不該賣。
“行,我改天有空了去城裡問問。”
說著,他提著桶,扛著鋤頭,朝外走去。
“黑子,走嘍,去果園!”
爺爺站在院子裡,看著對方的模樣,沒好氣地說道:“去果園也換身衣服呀,你這個樣子,以後衣服還穿不?”
這套衣服可是郭棟相親專用。
平時舍不得穿,隻有去相親的時候才會穿上半天。
郭棟卻是一點都不在意,笑著說道:“沒事,臟了再洗一下還能穿。”
說話間,一人一狗已經朝著山上跑去。
至於郭棟今天相親的事,爺爺不問,郭棟也不主動提起。
二人心照不宣。
黃了唄!
沒有爹娘,外麵還欠了一屁股債,但凡是個正常的女孩都不願意跟郭棟過一輩子。
但是郭棟沒辦法,明知不成,還是要去。
如果有一次不去,下次就不一定有人到他家來說媒了。
窮人家的孩子,就是這樣,被逼無奈!
“汪汪!”
人還沒到山上呢,黑子突然衝著郭棟叫了起來。
那模樣,頗為著急,一個勁地在提醒著郭棟。
“發啥瘋呢?”郭棟沒好氣地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隻見地上有一串血跡,一直順著山路,來到了他的腳下。
幾乎是下意識地朝著自己的身上找去。
隻見,心口的位置,衣服紅了一片。
沒有傷口,唯有那一攤血跡!
砰!
失血過多的郭棟,在看到血的那一刻,就這麼昏了過去。
口袋裡的葫蘆也滾落在地,仿佛活了一般,突然豎立起來。
吸食起了郭棟身上所流下來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