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對著林家的木門,江秋月狠狠砸去。
“誰啊?”林二柱沒好氣地來開門,結果剛露臉,就吃了江秋月一棍子,“江秋月,你腦子有病是不是?”
看江秋月又揮起木棍,趕忙往家裡跑,“爸媽,你們快出來,江秋月打人了!”
江秋月一腳踹開林家大門,看王春花他們跑出來,左右望了望,“林曉呢,讓她出來。”
“你還好意思提林曉,你把她打成什麼樣,你不知道嗎?”王春花也撿起木棍,但被老頭子攔住。
林富貴皺眉,“江秋月,你到底要乾什麼?”
“爸不是很聰明麼,猜不到我是來要錢的?”江秋月冷笑,“林曉打碎我的盤子,還有辛辛苦苦煎的芋頭餅,你們得賠我錢。”
她豎起一根手指,“一塊錢,便宜你們了。”
“什麼?你一張破餅,怎麼好意思要一塊錢?”王春花叫了起來。
林二柱捂著腦門,自從分家後,家裡夥食越來越差,反而每天能聞到隔壁傳來的香味,憤憤道,“大嫂,你是不是太斤斤計較了,都是一家人,你不給我們芋頭餅吃,我們還沒找你算賬,你怎麼好意思來要錢?”
林曉忍不住衝出來,“就是,你舍得給外人吃,都不肯給家裡人吃,江秋月你胳膊肘往外拐!”
“林曉,你連大嫂都不喊,算什麼一家人?”江秋月握緊手中的木棍,“我再最後給你們一個機會,要麼老老實實給我拿錢,要麼誰也彆想好過。”
“爸媽,你們也彆想著找人幫忙,我是不介意弄臭林曉名聲,但你們以後給她說婆家就難了。”
林曉初中剛畢業,正是找婆家的最佳時機,王春花確實怕了。
林曉自己卻不肯罷休,“咱們彆怕,我們人多,真打起來不會吃虧。”她臉還疼得厲害,恨不得把江秋月踩在腳下打。
江秋月沒在怕的,她這段日子吃得好,平常練練瑜伽,身體素質好得很。
林富貴是個老精明,不會自己上。林二柱兩口子更是慫包不出頭,林三柱自私自利,不會為了林曉挨揍。真會動手的,隻有林曉和王春花。
一對二,江秋月不在話下。
“怎麼沒人聽你的?”江秋月徑直朝著林曉走過去,“林曉,是我剛剛打得不夠疼,還是你欠揍,需要人一直打醒你,才知道怕?”
快到林曉跟前時,林曉撿起一根木棍,卻被江秋月挑飛了,眼看江秋月就要打下去,林富貴大喊一聲“夠了”!
“去給她拿錢!”說完這話,林富貴摔門進了房間。
“老頭子?”王春花不舍得給錢,但更多的是不甘願,可老頭子發話,隻能硬著頭皮給錢。
等江秋月走後,王春花抱著女兒痛哭,“我的老天爺誒,這是什麼潑婦,我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活?”
林曉想不明白,“爸,我們有什麼好怕的,江秋月孤兒寡母,她敢跟我們玩橫的,我們夜裡燒了她的房子,看她怎麼囂張?”
今天放假回家,看到林北北拿著芋頭餅,她想都沒想就搶來吃了。以前都是這樣,怎麼她去讀個書,全都變了呢?
“你腦子放聰明點吧!”林富貴以前很疼女兒,現在隻想敲開女兒的腦子看看裡麵是什麼,“你看看江秋月那個樣子,放火燒她房子,她能罷休?”
“到時候鬨到鎮上去,是你去勞改,還是你爹我去?”
“還有,你都十八了,我和你媽已經托了媒人給你相親,你還想不想嫁個好人家?”
“不用你們給我相親。”林曉推開她媽,側身坐著,“你們能找到什麼好人家,我才不要一輩子種田乾活,我以後要去城裡吃商品糧的。”
她抬手擦了眼淚,兩邊臉還是很痛,“你們怕江秋月,我可不怕。等著瞧吧,我也去給大哥寫信,大哥以前還是疼我的,如果他知道江秋月動手打我,一定會要江秋月好看!”
聽林曉這麼說,林家人也隻能這麼期待。
他們對付不了江秋月,但林大柱可以,畢竟江秋月的生活費是林大柱給的。
沒了錢,江秋月還能蹦躂嗎?
肯定不行了。
這邊林曉想著怎麼讓江秋月吃癟,隔壁的江秋月又看了看林北北手上的傷,認真地交代,“下次看到你姑姑叔叔他們,跑遠一點。你們還小,打不贏他們,有什麼事回來找我,記住了嗎?”
“可是媽媽,以前你不是這樣說的。”林北北眼睛還紅紅的。
“以前是你媽我豬油蒙了心,以為可以真心換真心,現在想明白了,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誰要是欺負我們,我加倍還回去。你們也要記住這個道理,懂得感恩的同時,又能看清誰對你們是真好假好。”摸摸兩個孩子的頭,江秋月知道這些道理對小孩太深奧,但多說說,小孩才會記在心裡。
林北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媽媽,我今天可不可以不洗澡?”
他胳膊破了,不想洗澡。
“不行,那麼熱的天,不洗澡多臭。”洗澡是原則問題,江秋月堅持道,“待會我幫你洗。”
“還是我自己洗吧。”林北北小嘴翹了起來,媽媽現在變了好多哦,每天洗澡是很麻煩,但媽媽會幫他出氣,他好喜歡現在的媽媽。
傍晚時,江秋月和兩個孩子洗漱乾淨,坐在院子裡看月亮升起。
她講著神話故事,母子三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長長的,很是溫馨。
第二天一早,牛壯壯哭著跑來,“江嬸嬸,你昨天是不是準備給我送芋頭餅吃?”
江嬸嬸做飯可好吃了,他聽奶奶提到這個事時,怎麼都控製不住眼淚,哇哇地跑過來。
“哎呀,昨天嬸嬸忙著去打架,把你給忘了。”看牛壯壯哭,江秋月樂嗬嗬地笑了,“彆哭了,待會嬸嬸做過的,你在這裡和北北南南玩,今天肯定能吃到!”
牛壯壯瞬間止住眼淚,“真的啊?”
“當然,嬸嬸是大人,不會騙小孩。”江秋月剛說完,看到牛嬸子跑了進來,“嬸子慢點,沒事的,讓壯壯在我家玩吧。”
牛嬸子隻是和兒媳婦隨便提了一嘴,沒想到孫子聽到原本是給他吃的,孫子撒腿就跑。
“不用了秋月,你彆管這臭小子。”牛嬸子俯身去警告,“丟不丟人啊你?”
牛壯壯鼓著臉,哼了一聲,為了好吃的,他才不丟人。
“嬸子,真沒事,我本來就打算送去給壯壯吃。北北受了傷,今天不能出門,正好壯壯來陪著玩。”
在江秋月好說歹說下,牛嬸子才同意牛壯壯待在這裡,不過牛嬸子回家後,又提了一籃子青菜來。
看著地上的空心菜、豆子那些,江秋月重新發了麵,今天除了芋頭絲餡的,她再做豆角和土豆絲餡的。
叫來三個小孩幫忙,不一會兒,院子裡飄出香味,三小孩饞得挪不開眼。
隔壁的林曉更是一直咽口水,她坐在廚房門口,沒好氣地抱怨,“二嫂,你廚藝怎麼那麼差,昨天吃地瓜粥,今天吃炒青菜,你看看你炒的青菜,都焦了,讓人怎麼吃?”
從江秋月罷工後,林家的家務都是錢麗在乾,現在小姑子回來,不僅不乾活,還嫌這嫌那。
錢麗走到廚房門口,故意甩了甩抹布,讓水灑到林曉身上,“曉曉你不愛吃我做的,你自己做唄。再不然,你去隔壁問問,看看江秋月肯不肯給你吃?”
“二嫂,你乾嘛呢?”林曉跳了起來。
“我能乾嘛?這不是忙著給一大家子做飯麼!”錢麗摔門進廚房,想到以前這些事都是江秋月乾,那日子彆提多舒服,她心裡後悔得很。
早知道家務會全落到她身上,當初哄哄江秋月算了。
林曉在家裡囂張慣了,看錢麗給她甩臉色,猛地推開門,“你給誰臉色看呢?你嫁到我們林家,家務活就該你乾,大早上臭著臉,誰欠你一百塊似的!”
“林曉,你說的是人話嗎?”錢麗丟了抹布,徹底不想乾了,“你以後也會嫁人,最好是保佑彆遇到和你一樣刁蠻的小姑子!”
“說誰刁蠻呢?”
“說你!”
江秋月聽到隔壁吵起來,心想林曉還真能折騰。
不過吵得好,有林曉這麼一位女兒,是林家的福報呢。
隔壁的錢麗也不乾了,鬨來鬨去,王春花罵咧咧地自己做飯。
幾年沒下廚,王春花做出來的飯齁鹹齁鹹的,林家人食不下咽,更盼著林大柱的回信了。
遠在部隊的林崢嶸,在兩天後正式升了團級,他去找王政委請假。
王政委看他多年沒回去,直接批了一個月的假期。
“回家多和家人相處一下,部隊裡的事,國偉會幫你盯著,不用你操心。”
王忠把假條遞過去,“還有,上次我說隨軍的事,你回去後和你愛人商量商量。一個人總是不如兩個人好,彆人想讓愛人隨軍都沒這個資格,你現在有了,好好考慮一下。”
“好的政委。”林崢嶸接過假條。
“商量好後,給我發個電報,我幫你申請房子。”王忠聽陳國偉說過,林崢嶸的愛人是個很樸素的人。
樸素點好,樸素的愛人不會影響林崢嶸的工作。
林崢嶸請好假,再回宿舍找陳國偉。
“你小子總算要回家了。”陳國偉從抽屜翻出一個鐵盒,打開後,抓了一把糖給林崢嶸,“給孩子們嘗嘗,這可是我特意留著的。”
林崢嶸沒客氣,“多謝了。”
“行了,和我客氣啥。”陳國偉替林崢嶸感到高興,“對了,王政委建議你帶著愛人來隨軍,你真可以考慮一下。彆再和我住宿舍了,晚上摟著媳婦多香。”
林崢嶸說會考慮,收拾好行李,他去買了火車票。
回家一趟不容易,他先坐兩天的火車到縣城,再轉大巴到村裡。
他剛進村,就被牛嬸子認出來。
牛嬸子沒聽江秋月說林大柱會回來,驚訝的同時,替江秋月感到高興。
林大柱回來,有人能給江秋月撐腰,她高興地帶著林大柱往家去,“秋月分家了,右邊那戶是你家,快進去吧,秋月見到你肯定開心!”人小兩口久彆重逢,她不跟著去湊熱鬨了。
看著被一分為二的院子,林崢嶸遲疑地推開右邊的門。
第一眼,他看到躺椅上膚白如雪的人,以為是錯覺。
這……這真的是江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