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難題,泥塑丞相……”
這個問題讓周良看得直皺眉:
首先是內部問題,雖然受封丞相的“周良”在理論上就是明朝目前的最高執政者,但他畢竟是空降過來的,先前他隻不過是個剛剛參加殿試的普通舉子而已。
一沒有人脈,二沒有經驗,這直接上馬丞相,不坐牢才怪!
想搞點可靠的人手來吧,又被神皇的多年亂政給整得根本無處下手,舊官僚不可能加入他的權力核心中,想建立政體,就一定要有一批既清白、又可靠的新人。
可目前他哪裡來的時間去培養這樣的人?神皇隻給了他三十年,並且考慮到祂和牢袁之間的前科,所以這三十年大概率是走不完的,他需要隨時做好被神皇中途拿下的心理準備!
所以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根本不可能慢吞吞地去沉澱一批人才,沉澱的下場隻能是被一場大雨給毀掉,從此快進到老兵燒烤,或者牢袁烤鴨……
想翻身,隻能劍走偏鋒。
其次是朝廷的抵抗問題。
在神皇明確出手之前,帶明朝廷裡這批貪官汙吏是不可能原地滑跪的,他們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和身家性命,一定會和“周良”百般做對,阻撓新政!
本來他就根基淺薄,現在還被集體針對,新政實施起來就更惱火了,一旦他被長期拖在官場上,那遲遲看不到成績的神皇一定會舊病複發,直接半途給他片成牢袁烤鴨……
而第三個問題最重要,那就是:
神皇到底是怎麼個態度?
祂到底是真的支持新政變法,還是另有二心?
某種意義上講,這個問題和第二個問題其實是同一個問題,正是因為神皇態度曖昧不清,說著支持新政,又遲遲不見祂動手,這才使得眾官心存僥幸,並堅決與新政做對!
在這整個事件中,淩駕於一切的神皇,就是唯一一個可以決定勝利的砝碼,祂支持誰,誰就能贏。
而如果祂誰也不支持,那就等於支持舊官僚,因為“周良”是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打爆整個大明官場的,時間一旦拖久了,舊官僚就贏了……
“娘的!崇禎不當莽子,改學他祖宗老道士當起謎語人了!”
周良撫著額頭,對此實在麻爪。
想了想,周良遲疑了:
“要不……直接去找神皇?”
於是這個辦法很快在他心頭清晰起來:
“既然一切都源於神皇態度不明,那乾脆就直接上去問得了!”
“若祂想新政,那就讓祂直接下場!”
“若祂不想新政,那就當場辭職!連皇帝都不想乾,我還乾個錘子!”
這麼一想,周良思路就通了:
自己需要揣摩上意嗎?
揣摩個屁!本來就是因為被欽定而突然上台的,你想讓我乾,那你就把話說開!
若不想讓我乾,那也說開,左右不過當場辭官回老家罷了!
這個丞相又不是我想當的,而是你非讓我當的。
一想通,周良便要開始擬定策略……
“等等!”
剛寫了幾個字,周良卻又停滯住了:
“不……不能直接問……”
他皺起眉來:
“這事沒這麼簡單……”
神皇雖然還是崇禎,但祂畢竟不是當年那個新手了,如今的祂足足當了七十多年的皇帝,彆的能力有沒有成長不好說,但權術上絕對是早就成長了!
理論上講,祂根本不會搞一些沒有意義的操作。
如今,既然祂已經下了罪己詔,並且火速拔升了一個丞相,以此明明白白的讓天下都知道祂要支持新政變法,那祂就一定不會再搞什麼搖擺不定的事。
換句話說,神皇既然都已經違背祖製,堂而皇之的恢複丞相了,那祂就肯定是真要新政的!
祂的態度,其實早就擺在明麵上了:
朕,完全支持新政!
祂就這麼簡簡單單一句話,所以根本沒必要再去問祂的態度。
“可是,如果祂真的支持我,那又為什麼不下場呢?”
周良想了想,忽而一震:
“難道……這是個考驗?!”
考驗!
這詞一出,激動的周良不禁撫掌一拍:
“對!這就是個考驗!”
神皇畢竟不是傻子,祂雖然因為一場君臣問對而把一個舉子火速升成了丞相,但僅憑一場純口頭的君臣問對,又實在不至於讓祂相信“周良”的能力。
所以,祂決定考驗一下此人的能力。
怎麼考驗呢?
就這麼考驗!
“在祂已經明確支持新政的情況下,另一個我實際上已經成為了大明的最高執政者,雖然他表麵上什麼也沒有,但隻要他有神皇的明確支持,那他就可以擁有一切!包括軍權、財權、政權、法權……一切權力都可以被他合法的掌握!”
“在此基礎上,其實另一個我才是大明唯一的合法執政者,任何忤逆我的,都是非法的逆賊亂黨!”
“沒錯,如今的朝廷百官就是非法政權!”
周良越想越激動:
“所以,我完全可以直接把他們全部拿下,無論關押還是宰了,都是我說了算!”
“在這麼大的優勢下,假如我還是傻乎乎搞什麼沉澱,或者和他們搞什麼莫名其妙的官鬥,甚至被架空、戲弄,那顯然就證明我是個政治白癡,這還搞個錘子新政……”
“而如果我還敢去找祂詢問態度偏向,那無疑會使祂更加失望,從而認為我是個既沒有能力,也沒有眼光的小白,根本乾不了新政……”
周良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沒有去找祂當麵問……”
一通邏輯梳理,原本一團亂麻的局勢便豁然開朗了!
“所以我現在最正確的選擇,就是快刀斬亂麻,以最快的速度直接乾碎整個大明朝廷!然後重建一個清白的新朝廷!”
“如此,新政便得以開展,考驗也得以通過,神皇更會得以滿意!”
周良笑著拍了拍手,然後果斷寫起了策略:
“你做為丞相的權力是無限的!所以根本不需要和他們講什麼官場邏輯,有人反對,那就直接轟碎!”
“皇帝的權力,就是你的權力,包括軍、政、財、法,都是你的!”
“拿著這些最高的權力,去開創新政吧!”
上傳!
【叮!策略已傳輸……】
……
【就在你還為了內外三大問題而苦於無法新政時,一陣策略忽然湧上心頭……】
【“權力……無限……”】
【你愣了愣,繼而雙眼逐漸明亮起來:對啊!神皇不是說了嗎?這三十年間的天下大權,全在我一人手中,而祂又不會乾涉於我,那豈不是說……我就是大明的皇父攝政王嗎?!】
【皇帝的權力,就是我的權力!】
【我做為丞相的權力是無限的!】
【卡卡!請下命令吧!】
【你頓時哈哈大笑:懂了!】
【不過,雖然要快刀斬亂麻,但快得也不能太明顯,你還得稍微虛以委蛇一番,以免打草驚蛇……】
【……】
【大明崇禎七十三年三月,你受封丞相。】
【而接下來的三個月,你因為內外問題而政令不出相府,新政遲遲無法展開……】
【崇禎七十三年七月,你突然找到了工部,命令他們為神皇陛下修建一座豪華的園林,以作陛下八十九歲大壽的壽禮!】
【八十九歲大壽?】
【工部尚書一臉懵逼:過壽不都是過整數的壽嗎?哪有過八十九歲大壽的?】
【何況陛下生日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如果從現在七月開始修的話,那就隻有不到六個月時間的工期,這能建成什麼豪華園林?(崇禎生於農曆12月24日)】
【工部尚書內心吐槽。】
【但由於你非要給神皇過個八十九歲大壽,工部尚書也隻能咬著牙硬上了……他們雖然不想聽你指揮,但畢竟事關神皇,特彆是之前祂還明確表示了要整頓吏治,這更讓眾臣惶恐不安……眼下你既然要給祂送壽禮,那他們當然要趁機狠狠討好神皇!】
【於是乎,這個命令很快就得到了執行,所有人都很高效,一點兒也看不出平日的怠政與懶散,積極性極高。】
【但工期畢竟太短,所以他們隻能儘可能縮小園林的占地,甚至還主動用上了珍貴的神力,輔助園林的修建,爭取在十二月之前完工……】
【你則一邊派人視察他們的工作,一邊以丞相的身份找來在京師附近“豐台大營”駐軍的錦衣衛都指揮使“陸忠誠”,及其主要屬官。】
【找人來了之後,你也不說彆的,隻與他們歡快暢飲,日子一久,便也頗為熟絡,彼此以兄弟相稱……】
【七月,八月,九月……】
【很快就到了交付園林的工期:十二月!】
【這一天,你帶著平日以兄弟相稱的“陸忠誠”,一同抵達了這座即將被作為壽禮送給神皇的新園林……】
【“兄弟,這也是新政的一環嗎?”】
【遊覽在這座園林中,錦衣衛都指揮使陸忠誠越看越驚訝:隻見這園林雖不大,但卻處處用心,有亭台樓閣,有奇花異草,甚至還專門挖了個人工湖,並通上活水,水中還養了錦鯉等吉祥之物……】
【“這會不會太奢侈了?陛下自即位以來,一向以節儉著稱,莫說園林,就連宮殿都沒額外修過,全是修修補補……”】
【向神皇學習,而從不鋪張浪費的陸忠誠,麵對這樣的奢侈之物很是不自在,不禁對你很是疑惑:這真的對新政有用嗎?】
【“當然有。”】
【你負手行於精致的拱橋上,看著橋下清澈的湖水和水中輕遊的錦鯉,你神秘一笑。】
【“這座園林不僅能讓陛下開心,也能替新政剪除礙事的蟲豸……到時候陛下隻會更開心。”】
【陸忠誠茫然撓頭。】
【正這時,幾名工部吏員捧著一張宣紙和一支沾滿濃墨的狼毫筆向你走來,並恭敬一拜。】
【“新園告成,請丞相賜名!”】
【“賜名?好!”】
【你笑了笑,也不客氣,直接手提墨筆就在宣紙上寫下三個形神飽滿的大字。】
【“丞相好字!”】
【陸忠誠先是讚了一聲,而後不禁念出它來。】
【“暢春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