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傻春，你要乾什麼！！！
周良都驚呆了，萬萬沒想到這小子又相思了！
“不是……你這才和陝西官場對爆過，怎麼現在又忍不住想衝塔了？！難道之前衝爛布政使，還不夠爽嗎？！”
周良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明明都是一樣的穿越者底子，可自己和這小子完全像是兩個人一樣，在各種領域上的選擇都截然不同。
自己雖然也不滿於明廷與神皇的黑暗統治，但向來隻敢搞點刺殺的戲碼，而且目標也選得很低，隻殺基層的官吏，儘可能不拉到神皇boss的仇恨值，一切以苟命為先。
而這小子，偏偏總喜歡搞個大新聞，三歲就敢舉報貪汙造假，五歲就敢捅爛執掌一省大權的布政使……現在三十歲了，更是直接衝塔，要和神皇boss當麵對爆！
這都什麼癲佬啊！！！
“統子！你確定這小子真的和我是一個模板？！”
周良不可置信地問道。
【當然，模擬人物開局時，其實就是剛剛從地球穿越過來的你，您可以理解為你們是因為不同的人生選擇所導致的兩個支線劇情……】
“可我不覺得他是另一個我……我怎麼可能會像他那樣動不動就想和彆人對爆呢？這分明是個莽子，是個癲子！”
周良的質疑很有底氣，因為他很確定，自己不僅不是一個容易衝動的鐵頭娃，反而應該是個能屈能伸的老江湖才對。
但係統卻道：
【宿主想差了……模擬人物之所以總是和你做出不一樣選擇，其實隻是因為你們的初始條件不同，和後續的成長環境不同，以及不同成長環境所導致的心態不同。】
【你們的先天底色當然是一模一樣的，可後天的不同就太多了……】
周良一滯：
後天不同？
周良皺了皺眉：
“你是說，獎品？”
【不止是獎品，還有彆的……】
彆的？
周良仔細想了想，終於似有所覺：
“你是說……係統本身？”
【是的，對於您而言，您這五十多年的人生中是沒有任何金手指乾預的，所以您自然會惜命，並且在這個基礎上成長出您的老江湖性格。】
【而他不一樣，他除了第一次死亡外，其它的時候全都知道自己能重開，知道自己機會是無限的，所以對生死的重要性並不看重。】
【因此，即便他平時還是會偏向於正常人的求生價值觀，但在關鍵時刻，卻大概率會違反常人的價值觀，以至於主動找死。】
【再者，就是他現在精神狀態確實癲得不怎麼正常……】
周良逐漸明悟：
簡單來說，就是他知道自己死了也不會真死，所以總是會在關鍵節點上爽一把，死也無所謂。
這種心態，周良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係統也說了，這小子現在精神確實不怎麼正常……
“難道是……念書念成癲子了？”
這麼一想，周良頓時又擔心起來：
確實，自己當年考鄉試隻敗了三次就不再考了，而這小子硬是鐵頭娃一樣考了九次，當了二十四年的書呆子，人都考傻了！
而這還不算完，還有鄉試後麵幾個月的“忠誠培訓”，天天把人往精神病方向上逼，念到後頭都成條件反射了，一說老歪脖子樹，他就下意識的喊忠誠……
還有會試上的“忠誠”題目，更是讓他好生發了一次癲，那篇癲文癲得連禮部尚書都直呼“癲佬”……
就這麼個半截身子塞進亞空間的晚期癲佬，現在居然有了當麵和神皇對線的好機會，你讓他怎麼忍得住？！
在這種種buff的疊加之下，如今的“周良”已經不能算是正常人了，彆說當麵衝神皇的塔，再癲點的事兒，他也不是乾不出來……
“這……算不算一場發泄？”
周良撓撓頭，最終還是長歎一聲：
“罷了……既然你要好好發泄一次心理壓力，那就發泄吧……”
“不過，具體的發泄內容還是得斟酌一下……”
模擬器裡的那個小子可以無拘地當癲佬，但周良不行，他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以便應對可能會發生的各種不利情況，沒了他在幕手伸出有形的大手進行調控，那小子早卡關了！
這就好像那句倒反天罡的鳴式：
周良隻需要出謀劃策就好了，模擬主角需要考慮的就很多了……
“該怎寫呢？”
周良有些犯難。
“如果是純粹的罵街，不僅格局低，還有可能徹底激怒神皇，完全沒必要……”
“而如果是據實直諫，那也沒好哪去，畢竟有些滑梯是絕對連碰都碰不得的……”
比如神皇當年對天下的報複性屠戮，這個滑梯絕對碰不得，因為神皇彆的諫言可能還能忍一忍，可若這個滑梯一旦擺出來，那就相當於是公然打祂的臉，並且一邊打一邊說祂做錯了，說祂不該報仇。
這能行才怪！
“對崇禎而言，無論如何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個天字第一號反賊都不能被翻案，不僅他們本人不能被翻案，連同被他們牽連而死的人也不能翻案。”
“祂屠殺順天府，是因為順天府背叛了祂，投降於李自成。”
“祂屠殺揚州蘇州等地，是因為這邊的人抗稅，曾讓明廷收不到稅款，影響極其惡劣。”
“祂屠殺洛陽，是因為福王這個宗親死在了洛陽。”
“祂屠陝地與蜀地，也是因為這兩處是闖獻二人的地盤，是【敵國】……”
神皇雖然殘暴且大肆株連無辜，但站在祂的立場上，這些屠殺全都是有理由的，屬於師出有名，所以祂絕對不可能認錯。
這滑梯誰碰誰死！
“不過，除此以外的很多方麵，雖然提起來也很有風險，但絕對沒有屠殺那麼不可名狀……甚至，有沒有可能祂就是想讓人來提一下這些事情？”
周良忍不住仔細梳理劇情：
“如果祂真想釣魚，其實在會試上就可以隨意黜落考生了，而且會試所選拔出來的考生，也都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忠誠，所以在成份上來說，能進殿試的都是純度拉滿的結晶粉，根本沒必要再進一步提純了。”
“況且，這回是最高級彆的殿試，而殿試本來就是帝王向考生問對用的，在這裡討論國家大事和帝王得失，本身就很正常，所以祂不太可能是在釣魚。”
“再加上之前的支線劇情……”
周良可是還記得，當初模擬主角向錦衣衛舉報闖賊和陝西官場時所鬨出的動靜：
不僅錦衣衛親自去抓人，神皇那邊也很暴烈，犯人本來是交由刑部大理寺去判刑的。
結果神皇覺得判輕了，於是親自下旨宣判，最後不僅處死了所有闖賊、剮掉了布政使劉義昭，還把那一幫知府知府和吏員們統統“剝皮揎草”，掛得兩京十三省到處都是……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祂本來就對這些臣子不滿意，於是抓住機會就往死裡整……”
再聯想一下曆史上的崇禎，他雖然是菜雞手段，但心其實一直都還挺好，他想做的不是什麼亡國昏君，而是中興聖主！
“所以，這回的殿試題目，祂極有可能是認真的！”
“祂真的想讓人給他針砭時弊一番……”
周良思路逐漸清晰，眼珠一轉：
“那就這麼寫！”
反正也不怕死，衝就完事了！
靈感一來，思如泉湧……不久之後，一篇數千字的諫言就寫好了。
文章言辭激烈，頗有年輕人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一腔熱血！
但在激烈之餘，卻又完全沒有觸碰到神皇那些不可名狀的事跡，隻單純的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把天下積弊與黑暗統統揭了個乾淨。
什麼貪腐，什麼亂法，什麼買賣功名，什麼拉幫結派，什麼利益同盟……
寫罷了，周良滿意地點擊發送：
“上傳！”
【叮！文章已上傳！】
【你正在考場上因為陷入癲狂的掙紮而遲遲下不了筆，忽然間，一篇文章悄然湧現於胸中……】
【你看罷了，卻並不覺得非常爽快，因為這根本沒有批到點上，你要批的是神皇這個一切問題的根源！祂屠殺千萬百姓的罪責，才是真正的大頭！】
【但是，在考慮到種種現實因素的情況下，你還是隻能無奈采用了這篇並不夠解氣的文章……】
【當然，你也不是純複製粘貼，在寫罷了之後，你又狠狠地加上了一句名人名言。】
【“……今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