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出生便在羅馬,但有人大抵一輩子也到不了罷。
——魯迅。
翟遠一天認識了兩個富婆,還都是供應鏈上遊的實業,深感自身不足。
還好,他今年十七歲。
回到秀茂坪屋邨,向彭家燕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班底。
主要是兩大護法陳家樂和梁誌超,其他人都不在場。
沈威回城寨收拾東西,準備搬進屋邨。
鄧樂伶去了粵劇團上表演課,她對拍電影這件事還挺上心。
“介紹下,彭家燕彭小姐,香江大學高材生,我請來掌鏡拍戲的大導演。”
陳家樂和梁誌超正低頭收拾著紙皮箱裡的珍妮弗電影錄像帶,是準備明天送往各家商鋪的訂單。
聽到翟遠的聲音,陳家樂抬頭看了彭家燕一眼,點頭示意。
梁誌超則顯得有點興奮:“香江大學的?我前段時間會考就想考去那裡,可惜差了點分數,跟你們學校失之交臂了。”
超哥居然能說出失之交臂這四個字,比他吹的牛更令翟遠難以置信。
“我們學校錄取成績的確高了點,你考多少分呀?”
彭家燕不像之前的鄧樂伶,進屋邨就跟體察民情一樣,相反顯得很隨和。
“科科都是d。”
梁誌超嗨聲歎氣:“但其實我跟遠哥也講過,這個成績一定有問題,我所有試卷都寫滿了,怎麼可能全部是d呢?所以我懷疑要麼是考試局拿錯了我的試卷,要麼是有人頂替了我讀大學的資格。”
彭家燕瞪起眼,未料想到秀茂坪的學校居然會如此黑暗。
寒門子弟被人頂替讀書的資格,這不是《盜官記》裡的劇情嗎?
足夠拍一部電影出來!
她忍不住替梁誌超著急:“那你應該打電話給教育署說明情況啊,現在會考剛結束沒多久,應該還來得及!”
梁誌超苦笑:“算了吧,我們屋邨仔怎麼爭得過那些財雄勢大的人,這個是命運來的。”
夭壽!超哥又蹦出來個成語!
眼見彭家燕急得不行,準備打電話托關係的時候。
翟遠終於攔住了她。
“彭小姐,不必麻煩了。阿超講的沒錯,我們屋邨仔的命運是這樣的。”
他語氣唏噓,又轉為懇切:“正因為看清楚這一點,我們才希望通過拍電影,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所以接下來的掌鏡工作,拜托了!”
彭家燕定定的望著兩人,神情複雜,眼眶都微微泛紅。
她吸了吸鼻子,很認真的說道:“翟遠,你放心!我一定儘全力幫你,如果中間有問題,我還可以把吳語森他們請過來。”
倒也沒有那個必要,老吳這種級數的導演,留著以後拍大銀幕電影時再忽悠也不遲。
“多謝你,彭小姐。”
翟遠情真意切,旋即從桌兜裡抽出一摞稿紙,遞給彭家燕:“這是今次這部電影的劇本,你先拿回去看一下,明天我們見麵時再聊細節。”
彭家燕鄭重其事的接過劇本紙,似乎接過了少年的命運。
低頭簡單翻了下,她讚道:“翟遠,你字寫的還挺好看。”
翟遠靦腆一笑。
開玩笑,口述給沈威讓他捉筆寫的,一萬兩千字的劇本,廢稿都寫了三四萬字,沈威罵的多難聽你是不知道。
不過翟遠雖然有偷懶的行徑,但也有另一個原因。
即是因為香江用的是繁體字,那玩意兒他看還能看懂,寫的話就得查字典了。
況且香江的字典沒有拚音,要用到字詞表,也就是說他還得在《字典》旁邊備一本《怎樣查字典》。
所以還是讓沈威代勞吧,誰讓他是隊伍裡唯一的文化人呢。
“明天見。”
彭家燕帶著劇本走了。
她來的路上就打電話訂了住的地方。
香江麗晶酒店,麗晶賓館的頂配版。
每晚價格一百多塊,連訂七天,相當於窮人大半個月收入。
把彭家燕送出樓道,看著她坐上出租車,上車時仍安慰翟遠讓他放心,自己今晚一定會認真研究劇本。
翟遠目送出租車走遠,歎口氣。
多好的姑娘,忽忽悠悠就瘸了。
“超哥,剛才配合的不錯。”
回去路上,翟遠對一同下樓的梁誌超說道。
梁誌超不解:“遠哥,什麼意思?”
翟遠眨眨眼:“你假裝被人頂替讀書資格,我再裝裝樣子,還不讓大學裡的小白兔同情心泛濫?”
梁誌超滿臉認真:“遠哥,我沒有假裝。跟你說過很多次,我那個成績絕對有問題,哪有試卷寫滿不給分數的?”
翟遠:6
……
翌日清晨。
翟遠告訴鄧樂伶彆到處瞎跑了,今天要見導演。
於是鄧樂伶就像等待麵試的新人一樣,坐在公屋的小條凳上,左顧右盼,仿佛身上長刺般坐立不安。
“喂!那個導演是男人還是女人?”
剛見麵還會叫一句翟先生,現在簽完合同反而更沒禮貌了。
翟遠很不滿意:“首先,我不叫喂。你要麼叫我的名字翟遠,中意的話加個哥字,要麼乾脆叫我老板。”
十七歲的小朋友還想讓自己叫哥?
鄧樂伶撇撇嘴:“那老板,請問導演是什麼人?”
“男人。”
翟遠見她那副不情不願的模樣,心中不爽。
他故意嚇唬鄧樂伶道:“這個導演拍戲之前要檢查女演員的三圍,到時候你脫乾淨點。”
鄧樂伶渾身立刻繃緊,眼神中帶著警惕和驚慌。
三十幾歲的她頂著張娃娃臉,看起來居然有點楚楚可憐:“我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可不可以再多給我點時間?”
翟遠一陣無語。
這話說的好像我要對你做什麼一樣。
“好了,不同你講笑,這次找的是女導演來的。”
翟遠歎口氣,又特意補充道:“我知道你接受不了男導演,所以額外花了高價請來女導演掌鏡,你給點心機做戲就算對得起我。”
鄧樂伶聞言臉上緊張之色稍褪,卻又好奇問道:“為什麼女導演要加價?”
翟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那麼大的攝影機扛來扛去,女人比男人累的多,當然收費也要高點!”
鄧樂伶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看了翟遠一眼,低頭不再說話。
過了片刻,她又抬起頭來,略有感激的對翟遠輕聲說句:“多謝你啊。”
翟遠大度的擺擺手。
目光掠過鄧樂伶豐腴的身材,說:“不緊要,我也是擔心換男導演你在鏡頭前放不開,影響我這個男主角的發揮。”
鄧樂伶一聽這話,剛剛舒展的眉頭又緊蹙起來。
自己已經三十幾歲,難道真的要和一個十幾歲的男仔在鏡頭前搞搞震?
雖然講好不除衫,但劇本裡那幾場親密戲份,仍令她想到就難為情。
撲街石炳輝!
鄧樂伶將怒氣傾瀉到還在接受調查的老公身上。
收黑錢都不會,還把老娘連累成這樣,今次活該你戴綠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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