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一夜,向禾身體恢複了許多,手上的傷口也在愈合。
家人也全都醒來,各自搜索這屋子能用得上的東西,但顯然沒有多少能用的,連唯一的木桶都沒了把手。
蘇氏也被為難得皺起了眉頭,“要不我去四嬸兒家借吧,待趕集日咱們再買……”
話音未落,外頭一陣腳步聲打斷她的話。
“給老娘出來!”
這熟悉到爛的聲音,不用看都知道是誰來了。
向雲害怕地往蘇氏懷裡躲,向陽梗著脖子衝在最前頭張開雙手,“阿奶怎的來了……!”
向禾垂眸看著這小身板,明明自己都害怕得發抖,卻還是勇敢衝在最前頭保護家人,是個好苗子。
向禾頗為滿意,拍拍他的肩膀側身走出去,雙手環胸微微頷首,“阿奶這大早的來,是要送吃食給咱?那可真是太貼心了。”
李氏嘴角一歪,掐著勢就想衝進屋裡,被向禾一把抓住胳膊,“阿奶做什麼呢?莫不是反悔想搶雞來了?文書可是寫清楚了,您可不能拿回去。”
見她一副裝傻模樣,李氏心頭火氣更甚,揚手就扇過去,被向禾反手抓住,手上一使勁兒,猛地將李氏甩出柵欄外。
李氏踉蹌好幾步才站穩,餘氏在旁扶著,衝著向禾就開罵,“賤丫頭膽肥啊!連你阿奶都敢推!”
“她要進我家門,不得先通過我的同意?”向禾冷眼一瞥,“再說了我可沒推她,沒看到我是拉的她嗎?你眼瞎?”
“你!”
餘氏還想罵咧幾句,李氏一把將她推開,“說!是不是你們拿了灶房的兔肉!”
向陽心頭一咯噔,向禾滿臉輕鬆攤手,“那不是你家灶房嗎?我怎麼進去拿你的肉?莫不是被黃鼠狼偷走了?”
看她滿嘴偷油的狡猾辯解,李氏那火頭更加旺盛,一把搶過向蓮花手中鋤頭,不要命似的就朝向禾身上招呼。
“禾丫頭小心啊!”
蘇氏的心跟著提起來,幾步衝過來試圖替她抵擋,練家子出身的向禾絲毫不慌,輕鬆側身再將蘇氏推開,橫手而出握住鋤頭把柄。
再現昨夜對峙,這回向禾沒有鬆手,滿目平靜不見絲毫慌亂,“阿奶真好,還給咱們送鋤頭來了。”
“什……!”
不等她較勁兒,向禾雙手用力掰扯,對準她的肚子抬腳,沒有踹,但借力頂著稍稍用力,便將鋤頭給搶了過來。
那頭空了手的李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怔地看著向禾掂量鋤頭重量,昨夜受的氣延續到現在,她嗷的一聲就哭出來。
一向冷靜的向禾不由得嚇了一跳,趕忙將鋤頭塞蘇氏手中,讓她用來防身,護著後頭的一大兩小。
“沒天理啊!孫女兒打阿奶,老向家出了這麼個白眼狼,家門不幸啊!老天爺您開開眼呐!”
得,又開始撒潑了。
向蓮花在旁幫腔,“禾丫頭!你怎麼能欺負阿奶!阿奶辛辛苦苦拉扯大咱們容易嗎!”
向禾掠過她冷眼環視一圈兒,地裡頭已經有不少人過來忙活,聽到這邊的動靜,紛紛走到底下往上瞧。
見向禾根本不搭理她,向蓮花臉色一紅,咬著唇較勁兒。
而下方的四嬸兒徑直往上走,“禾丫頭,你家阿奶又來鬨騰啦?”
“可不嘛,您來勸勸?”
“哦喲,俺可勸不動她,”四嬸兒挎著籃子繞過幾人,站在向禾身旁掀開籃子的布,“你們吃了沒?我今兒早弄了饃饃,給你們一個,你們仨小娃娃可不能餓著。”
向禾也不客氣,拿出一塊兒來撕一個口子,剩下的遞給向陽他們分了。
“對了四嬸兒,能跟您借個水桶嗎?我們這兒啥都沒有,正愁著咋去提水洗臉呢!”
“那自然不是事兒,”四嬸兒熱情招手,“阿慈,領個小的跟我家去,瞧你們這兒啥都沒有,看看有啥能用得上的。”
蘇氏自愣怔中回神,“額……那多謝四姐了,雲丫頭跟我一起去吧,小陽在家護著禾丫頭和阿爹。”
那邊在吵鬨,這邊都準備好了事宜,四嬸兒領著他們正要下山,李氏見他們竟然無視自己,一雙眼滲了毒般瞪著蘇氏,那臃腫的身體坐在地上,一雙手直衝蘇氏的雙腳而去。
“阿奶小心!”
李氏這會兒正發著狠,聽到喊話抬頭,她帶來的鋤頭迎麵砸下來,眼看越來越近,她猛地抽身趴在後麵地上,堪堪躲過砸下來的鋤頭。
旁的人都看呆了眼,向禾卻是一臉輕鬆,又提起鋤頭猛勢落下,“哎喲,阿奶您還在呢?我這兒要鋤草了,您在這兒擋路了。”
那鋤頭深陷地下,被搖晃幾下再次提起,餘氏和向蓮花嚇得不行,趕忙扶著李氏起身。
“你居然想殺阿奶!”
還在驚慌愣神中的李氏回魂,剛才這丫頭就是衝著她頭上招呼!
如果自己沒及時躲避,這會兒……
心頭火氣上了頭頂,李氏雙手捏緊開始磨牙,坐在地上的身子忽而飛撲向向禾,向禾卻比她快一步蹲下,伸手便捏住她的脖子。
突然被掐住脖子,李氏雙手猛烈拍打她的手,“放、放開老娘!”
隨著她手上的力道漸重,李氏紅了臉,還在拍打著,“放、咳!放開!你個、賤蹄子!”
生命被威脅還不忘罵人,看來還是教訓不夠。
餘氏和向蓮花見向禾的架勢,趕忙上前掰扯她的手,“快放開啊!你真的想殺阿奶啊!快鬆手!”
三人一起拍打著向禾的手,蘇氏和向陽跟著過來拉扯,一時亂作一團,而在屋裡的向大勇一瘸一拐出來,可惜動作慌亂太快,直直撲倒在地。
“禾丫頭,你先鬆手,小心她真的沒氣兒了……”
蘇氏不擔心李氏,但她擔心向禾,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兒,那可是殺人的是大事兒啊!
向禾不為所動,向蓮花一心急,張嘴咬著向禾的左手小臂。
對方不但不覺得疼沒鬆手,甚至還緩緩站起身來,連帶掐著李氏站了起來。
向蓮花側目,恐懼在瞳仁中一下擴大,張著的嘴忘了合起。
向禾漆黑的眸子如同一汪幽靜的深潭,整張臉布滿陰鬱狠厲,嘴角更是勾起一抹譏笑,“以後再敢來鬨,我有一萬個法子,讓你們再也沒辦法走到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