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撚著蘭花指撥開遮眼的青絲,帶著一絲嗔怨說道:“你也知道這山上住久了冷清,怎麼才想起來怕我孤單?”
隨後便按耐不住好奇輕輕探出頭瞧了眼小道士幾人,目光停留在平頭蜜獾身上發出了一陣驚呼:“呀!好精細的布偶,這模樣還真是十分蠢,是送給我的嘛?”
“那個這是我朋友”小道士瞧見呂洞庭那寵溺的模樣倒是有些擔心會得罪這女子,但想到這平頭蜜獾好歹也叫了句他大哥隻好硬著頭皮說道。
“原來如此,隻是為何它這般一動不動?”
“這個便要問姐姐的夫君拉~”小狐狸探出頭故意說了一句夫君,這所指何人當然不用多想,此刻的呂洞庭更是春風得意馬蹄疾,連連堆著笑臉十分滿意的豎起一根大拇指。
那紅衣女子先是責嗔了一眼呂洞庭沒點正經模樣隨後便攬攬手示意眾人上岸。
待小狐狸一上岸邊那女子便像是找到了姐妹一般牽著小狐狸的手:“瞧著妹妹年紀不大,這小嘴可甜了些”
“甜有什麼用,我還希望如姐姐這般漂亮才好~哦,對了,還不知道姐姐如何稱呼?”
那女子捂嘴一笑:“姐姐啊叫柳鶯,妹妹就看著叫好了!”
“那叫柳姐姐可好?”
“自是極好!”
“妹妹呢?”
“嗯~叫我媛媛!”
小道士一個踉蹌差點將平頭蜜獾失手丟在水裡,這該死的小狐狸!竟然有名字也不告訴他。
他咬牙切齒的抬起頭望著已經十分聊的十分投機越走越遠的二人。
不知為何小道士此刻心裡酸的很,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小狐狸最親近的人,沒想到小狐狸竟然從來沒跟他提過名字的事情。
若是不說便一直不說,為何當著他的麵告訴一個陌生人,無形中不是告訴他在她的心裡小道士其實一點份量也沒有!
小道士失落了片刻長歎一口氣便拎著平頭蜜獾走在最後頭。
瞧見那呂洞庭此刻也被那兩女甩在後頭小道士急忙喊道:“上仙可否替我這朋友解開定身術!”
呂洞庭頭也不回,兩指微微翹起。
“小道士你他娘的就不能早點求他?害的勞資身子骨都僵硬了,快替我揉揉~”平頭蜜獾被小道士拎在手裡依舊保持著擄袖子的姿勢,隻是能夠開口說話。
小道士將它放在地上隨後蹲下身子替平頭蜜獾來了一套鬆骨拉扯:“算我求你了,以後打不打能不能先問問我?”
一陣劈裡啪啦之聲,平頭蜜獾頓時覺得身子骨輕鬆不少,它甩甩短手:“狹路相逢勇者勝!你他娘的就知道猥瑣發育,可彆怪咱老贏看不起你!”
“我去,還瞧不起我?瞧瞧你這狹路相逢哪次不是屎尿齊流!”
二人瞧見前麵沒了人影加緊腳步朝著仙島小路而上,行至半路碰見呂洞庭負手在等他二人,那平頭蜜獾冷哼一聲十分不甩這呂洞庭好臉。
小道士拜了一道道家禮數:“上仙,請問……媛媛去哪了?”
小道士糾結了半天,還是十分不順這個名字。
“鶯鶯瞧著她衣裳臟亂先行帶她去換件乾淨衣裳了”
呂洞庭隨後望了一眼小道士:“等到了山上你也換件乾淨衣裳吧!”
小道士一愣隨後低頭瞧了瞧,這才苦澀發現自己的衣裳確實也好不到哪去。
大大小小一身窟窿,還滿是塵土。確實該換了。
小道士諾諾點點頭算是謝謝呂洞庭。呂洞庭也不說什麼隻是解開掛在腰間的酒葫蘆對著水麵獨飲。
山風頗有些喧囂,小道士隻能尷尬的左顧右盼掩飾凝固的氣氛。
在這裡能夠一覽他們來時的瀑布,也能清晰的望見那壺中天三個大字!
“為什麼是壺中天?”小道士想了一個話題。
“這是我的酒仙葫蘆所化,葫蘆一分為二裡麵自成兩方天地,可做酒壺,可做洞天……”呂洞庭抿了一口聲音裡絲毫沒有自豪。
瞧見小道士望著他手裡的酒葫蘆一陣疑惑他乾脆繼續說道:“這是拓版!”
小道士尷尬的點點頭,這位上仙太不會聊天了,現在沒了話題連山風都一同沒了。
隻有身後的平頭蜜獾坐在地上伸出舌頭舔舐自己的毛發的聲音。
為了打破平靜小道士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自顧自來了句:“仙籍院,都刑院,散仙院,昭文院,檢院,天樞獄,天道院,記功院,此刻怕是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這一連串名稱說的平頭蜜獾是目瞪口呆唯獨呂洞庭冷笑一聲目光落在那壺中天之上:“你還少了兩個,掌仙官犯罪的“黑獄簿”,掌犯罪死刑的“刑製院”。
小道士心裡一沉便知道呂洞庭的意思,他是認了自己的罪,而且相比小道士所說的還要嚴重。
他微微鞠躬誠懇道:“上仙即以知曉事情嚴重性何不快去天界請罪?畢竟天庭也厚待修道之人,若是主動認罰這樣說不定還能保全住來之不易的修為!”
“你的意思是讓我苟且偷生?”
“晚輩不敢!隻是前輩如今已經位列仙班,不說其他,單單是千年的修為,萬人的香火,已經是無數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了!難道塵世間的情愛真的能比的過?”
哈哈哈哈!
呂洞庭聽到此處忍不住放聲大笑:“到底是年輕啊!不知這修為香火如同凡人的功名利祿,隻要你活在這世上總歸有一天會得到……但是有些東西沒了以後就不會再有了……”
隨後他帶著一絲譏笑望著小道士:“若你喜歡我這千年修為便送你,廟宇的萬人香火贈你,你把你那小狐狸給我,可好?”
“上仙誤會了……”小道士臉色一白生怕這呂洞庭多嘴。
呂洞庭擺了擺手示意小道士無須多言:“男人有兩樣東西藏不住,那便是本事和喜歡!”
“那女人呢?”
一旁的平頭蜜獾來了興趣!
呂洞庭放蕩的伸出手來回搖擺起來:“身材!和智商!”
嘿嘿嘿!
做完這些呂洞庭與那平頭蜜獾竟然不約而同發出低俗的笑聲。
徒留小道士一人隨風淩亂,畢竟這與他心目中所想的神仙相差太大。
瞧見小道士如此不諳世故的樣子呂洞庭便覺得沒了逗趣的興致,他怏怏帶著頭說道:“上山吧!”
一處閣樓之上柳鶯帶著初來乍到頗為不安的小狐狸坐在紅木梳妝台旁,蔥蔥玉指來回撥弄著小狐狸的臉蛋仔仔細細從銅鏡裡瞧了個遍,隨後帶著羨慕之意說道:“妹妹的臉蛋可比姐姐漂亮多了!”
小狐狸似是有些局促微閉著狐狸眼睛:“真的嘛?”
柳鶯點點頭笑的頗為好看:“自然既是,隻是妹妹尚還年輕還不懂得修飾自己,若是稍加打扮定能迷的那小道士神魂顛倒!”
一聽到柳鶯提及了小道士,小狐狸便顯得尤為嬌羞。
瞧著小狐狸媚眼裡都似是要滴出水來的模樣柳鶯起了幫助之心,她捂著手貼在小狐狸的耳朵上隨後湊過去說了一番。
那小狐狸聽見柳鶯說著悄悄話先是一愣,待聽到後頭直接耳朵根子都紅了,她羞的捂著臉不敢見人:“柳姐姐~彆說了!這樣……這樣妹妹做不到!”
柳鶯一聽似是裝作要離開:“那好吧!虧的姐姐是過來人,經曆過這男女之事,本還想傳授給妹妹……可惜啊~”
說完這句她故意拖著尾音吊著小狐狸的胃口。
那小狐狸聽著聽著小手便不聽使喚的攥著柳鶯的裙角,低著羞紅的小臉發出蚊子般細小的聲音:“真的有用嘛~”
“連大羅金仙都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了,妹妹說呢?”
這話份量十足,想到呂洞庭那寵溺柳鶯的模樣,小狐狸便動了心了,她仰著頭答應柳鶯:“柳姐姐,我都聽你的!”
“真是乖妹妹!”
“不過你可不能告訴小道士!”
“好好好!姐姐答應你!”
隨後便傳來兩人默契十足的輕笑聲,畢竟啊,女人和女人,也是相同的。
她們隻是嘴上倔強,對於喜歡的男人,可硬不起來。
小道士三人因為在山腰閒聊浪費了不少時間,此刻壺中天內已是黃昏薄暮,小道士倒是十分好奇這法寶洞府內竟然還有日出日落,隻有呂洞庭白了一眼他懶得解釋:“見識淺薄!”
小道士也不生氣,三人便這樣不急不緩踏著夕陽餘暉照射的台階而上,行至一處月牙洞,呂洞庭帶頭跨進庭院之中。
隻見得麵前一座二層二簷的紅色樓宇,此樓紅柱碧瓦,門窗雕花精細,藻井彩繪鮮豔卻又不失莊重,並且這樓宇上還掛著一塊牌匾。
三醉亭。
“還不進來?”
呂洞庭從樓宇內喚道。小道士與平頭蜜獾相視一眼便大大咧咧跨了進去,隻瞧得一座大屏風坐落在廳前,那屏風竟然還畫著呂洞庭的臥像,隻是那臥像比之真人少了幾分飄逸,瀟灑。
呂洞庭自顧自提著酒葫蘆飲起了酒絲毫不陪襯下二位客人,小道士與那平頭蜜獾也是見慣了他這幅模樣,此番自己便順著四下走動起來。
二人一左一右繞了幾遍,那呂洞庭也不阻止,待來到屏風旁小道士卻被那屏風一側的七絕詩句吸引了自顧念了起來:
朝遊北越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
三醉嶽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
“嘿!他娘的你還是個文化人!”平頭蜜獾聽見小道士念得十分順口似是這詩不錯,不免對呂洞庭另眼相看。
呂洞庭爽朗一笑也不生氣:“你以為詩酒神仙是白叫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