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肆無忌憚的笑聲如同一把把利劍刺入平頭蜜獾錘煉了五百多年的心靈裡,它失落的躊躇轉頭,一屁股蹲在河岸邊上。
它覺得洞府裡的風兒喧囂了些,笑聲過大了些,它是那麼的孤獨,它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一直在尋找同類,與人,妖,神打架無非便是他們說隻有強者才能受到尊敬!
可惜的是它從未打贏過誰,又從未輸給過誰。
它抬起頭望著橋洞深處黑暗的深淵。那裡麵有某樣東西在呼喚它,這五百年歲月裡它第一次真真切切聽到的呼喚。
這是它此行的目的,也是它挖遍夢雲山脈的目的,可此時卻又被一條河流擋住了去路。
不過它相信,隻要它活著就一定會遇上好事,眼前的困難也會迎刃而解。
“對不起!”
平頭蜜獾隻感覺自己的圓寸頭被小道士拍了拍,還不等它將失落的心情拾掇進心裡小道士便一屁股坐在它的旁邊。
它沒好氣的來了句:“不笑了?”
卻半天沒了動靜,它回過頭去看了眼才發現小道士在努力憋著笑,它覺得更難受了:“笑笑笑!他娘的笑死你了才好!”
生活好不好它不知道了,至少它認為現在生活給它身邊安排了個賤人。
呼!
小道士雙手運丹田長舒一口氣強迫自己回複過來:“其實我也沒比你好到哪去,從小我就是個孤兒,無父無母,沒有名字,還是個天生的病態兒,隨時可能都會死掉,修煉更是舉步維艱……”
“彆人修道都像說書人筆下的主角一路機緣巧合撿到法寶,功法,丹藥,從此一飛衝天,走上人生巔峰之類雲雲的嘛……而我呢,這輩子修煉隻能勉強保命。”
他自嘲的說完這些嘴角越發的苦澀:“我的師傅為了我一生都在除妖降魔積累功德,好從天道那換我百歲無憂。我的師兄們更是為此放棄了位列仙班的機會,連帶著這輩子都在外奔波尋找續命的丹藥,他們都快忘了龍虎山的春秋冬,隻有年年的大暑酷熱趕回來與我一聚”
小道士捂著心口那裡心疼的不行,師傅師兄們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因為他,龍虎山天師府早就雞犬升天了。
他的師傅師兄從不告訴他,他們有多偉大。隻有小道士自己知道。
他的師傅張道陵曾經貴為地府之主。
排在最前的十個師兄更是三界五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受天帝禦賜道號,享萬仙低眉來賀。
其餘百號師兄更是修煉天才,被七十二道眼紅嫉妒,隻要閉關修煉百載,得道升天簡直如同兒戲。
卻因為他的到來所有人將榮譽天賦統統鎖在了抽屜裡,甘願縮在凡間寸土山間。
平頭蜜獾呆了很久,經小道士這般訴苦,它心裡舒坦了不少卻又不免多了一點心疼。
畢竟倒黴的人和倒黴的妖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小道士此刻感覺背後傳來溫柔的熱度,一隻細手穿過他的腰間一同按壓著他的心臟。
“你得的是什麼病?”
“枯?症,影響修煉,不能情緒過於激動,不能強行爆發法力!”
不能強行爆發法力?
小狐狸聽到這一句頓時心都揪了起來,她生氣的錘著小道士的背:“那你那晚還強行用精血催動符祿,你不要命了?”
這個小道士怎麼那麼傻?就算在善良也不能為了彆人去拚命啊!她的心難受極了,真是個傻瓜。
“答應彆人的事總要做到吧?不讓丟的可是我天師府的臉”:小道士吃痛的咧著嘴,他自然明白小狐狸說的那晚是董天奇那件事。
不過他十分好奇,怎麼女人記性這麼好?
“我不管!反正你答應我以後都不能強行使用法力……”
背後傳來小狐狸極其霸道的要求,小道士一翻白眼隻能連連附和幾句好。
“娘的!怎麼看著一陣陣反胃!”
平頭蜜獾瞧著這一人一妖膩歪做作的樣子忍不住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惹的二人哈哈大笑,這一笑頓時衝散了不少低迷的狀態,也使得三人融洽了不少。
待笑的一陣肚疼小道士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說道:“老贏啊!你挖進彆人洞府裡作甚?”
“我感受到呼喚,一個非常猥瑣的聲音天天在我耳旁念叨讓我挖挖挖!”平頭蜜獾似是十分無奈:“他娘的!夢雲山脈都快讓勞資挖個底朝天了才陰差陽錯找到這裡”
“那你知道在哪?”
平頭蜜獾抬起黝黑的爪子:“在那橋洞裡!不過有水,我他娘的犯怵!”
小道士照著平頭蜜獾指的方向瞧去,隻見得是一處靠著山側的廊橋,那廊橋底下河水順著流淌進去在深處漆黑一片完全瞧不見全貌。
“我有辦法過去!”小道士自信說道。
“什麼辦法?”
“咱們過來的時候另外一邊不是有船嘛?咱們撐船進去!”
“嘿!我他娘的就知道你是個天才!”
“那還不叫大哥!”
“大哥!”
三人似是忘了之前的不快,此刻難得的站在同一陣線,小道士更是爽快的當即過去撐船過來,隨著小狐狸與那平頭蜜獾上船小道士便撐著竹竿駛著小船進入了那漆黑的橋洞裡,一進洞內小道士隨手喚出一道火雲咒照亮四方。
嘩!
撐杆在狹窄的橋洞內抵進水麵發出清晰無比的聲音,在加上頭頂上青苔吸取的水分過重,錯落有致的水滴時不時滴落在水麵之上。
三人緘默不語,這樣空洞的環境讓人壓抑的不想說話。
吱嘎!
約莫行駛了半柱香木船船頭似是靠到了岸,三人長舒一口氣,大家都沒想到這神仙洞府還真是彆有洞天,區區一個橋洞都如此深不可測。
平頭蜜獾此刻似是十分心急,不等木船靠穩便急忙跑下船去,小道士無奈一笑伸出手扶著小狐狸小心翼翼下了搖搖晃晃的木船。
這二人下了木船才發現此處是青磚鋪襯的地麵,踩在上頭十分舒適,二人不急不緩走了幾步便發現平頭蜜獾被一睹磚牆擋住,那平頭蜜獾似是察覺到小道士二人來了十分失落的回過頭來帶著滿腹委屈:“他娘的,這牆上有跟你那什麼什麼咒一模一樣的防禦,我爪子根本下不去手!”
“那叫天罡咒!是仙界法術的一種,,一般都被仙人用在福地洞天的防禦上!若是有外敵入侵便會自主打開,十分強悍,不過都帶有時間限製”小道士來到磚牆旁伸出手試探了一番,果然如那平頭蜜獾所說上頭有天罡咒,隻不過這牆上的天罡咒與他使用的可謂天差地彆。
小道士低頭對著後肢站立眼神裡充滿期待的平頭蜜獾說道:“這天罡咒起碼能存在好幾天,到時候估計洞府主人就趕回來了,要不咱們還是快走吧
“這就走了?萬一裡麵有莫大機緣呢?”
“廢話!機緣再好也要有命要!”
小道士白了一眼這平頭蜜獾才猛然才醒來剛才那聲音根本不是平頭蜜獾發出來的。
剛才那道聲音非常有磁性不似平頭蜜獾那般粗狂,剩餘二人也是反應過來,此刻三人冷汗直冒齊刷刷回過頭去:“誰在那!”
咚咚咚!
熟練的三下悶棍力道快準狠,三人隻覺得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哇!疼疼疼!”小道士隻感覺腦袋一疼猛地張開雙眼卻發現眼前漆黑一片,瞬間兩行清淚落下,完了!瞎了!
這一瞬間他回想了很多,天師府慈愛的師傅,三百多個疼他的師兄,調皮搗蛋的小狐狸,還有剛認識的東方老贏,他覺得的人生才剛剛到了一個轉折點,前方即將一片光明,怎麼好好的就瞎了?
“唔~”
黑暗中傳來小狐狸軟軟的聲音,小道士悲傷的伸手摸索著:“尾巴,你在哪?我看不見了,我好像瞎了”
“嘿!他娘的,怎麼現在都流行給人套進黑袋子了?”
什麼?黑袋子?小道士煥然大悟,尷尬的四處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柔滑的布料,這他娘的太尷尬了!他還以為自己瞎了呢
“怎麼了?小道士你剛剛說什麼?”
小狐狸似是此時才從悶棍中清醒過來,對於小道士剛才說的那番話頗為擔心。
“沒事!”
“嘿!這沒出息的小道士還以為自己瞎了!”平頭蜜獾倒是聽得真真切切毫不猶豫的揭了小道士的老底。
噗嗤!
黑暗裡傳來小狐狸沒心沒肺的笑意但卻生生憋的很好!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小道士氣的牙癢癢,真想塞幾個大饅頭堵住那平頭蜜獾的臭嘴!
哎喲!
正在此時一陣顛簸傳來,小道士隻覺得重心往後一倒便摔在了角落裡,隨後一具柔軟的身子骨貼到了他的身上。
他隻感覺兩團軟軟的雲彩跌進了他懷裡,慌亂之下小道士便想用手推開,卻不想自己雙手剛貼上去便陷了進去。
他驚呼一聲:“這麼軟?”
啪!
一個巴掌猝不及防的拍在他的臉上,抽的小道士的臉火辣辣的疼,他當場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想不通,這他娘的這麼黑,小狐狸的巴掌為何這麼邪門能夠準確的抽在他臉上?
“還不放手?”
黑暗裡傳來小狐狸呼吸急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