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上,幽暗的夜下中,秦安宇盤坐在地上,一手端酒碗,一手拿燒雞,一口酒,一口燒雞,專心致誌。
在他旁邊,秦佑親也盤坐在地上,手裡拿著半隻燒雞,嘴巴慢慢咀嚼,目光一直停留在秦安宇的臉上,滿是擔憂。
最後一口酒喝完,秦安宇站起身,“我們該走了。”
從官路走到這裡,吃喝到此時,一直沒有出聲的秦佑親終於開口:“大少爺,奴婢看你的腳步都有些不穩了,要不要再休息一會?”
秦安宇狠狠地伸個懶腰,身體發出密集的“哢哢”響聲,笑著說:“我以為你被嚇蒙了。”
拿起酒碗收進包袱,將包袱放到馬背上,“燒雞沒吃完,你邊走邊吃。我牽馬,你跟著。”
接下來有一段路崎嶇陡峭,不適合騎馬。
秦佑親抓著燒雞站起來,再次問道:“大少爺,你還是休息一會吧。”
這丫頭,還真固執。
秦安宇笑道:“不用。解決一隻雞、兩碗酒,剛才那樣的,還是接不住我一招。”
心中卻是無奈。
堂堂無我仙帝,殺一個稍微強大的養氣九境,竟然要抽空七八成力氣,真是龍困淺灘。
朦朧夜色中,兩人沿著山脊行走。
在翻上莽山最高山脊時,聽到喊殺聲傳來,還看到通天的光亮。
秦佑親咽下嘴裡的雞肉,“大少爺,應該是山匪在打劫。”
看到前方的秦安宇沒有回應,她接著說道:“大少爺,我以前聽說潭州府河清海晏的,怎麼會有山匪?”
“丫頭,我爹是府主,秦府從不缺吃喝,你為何會折一臂?為什麼會瘦成這樣?府城裡為何會有鷹幫那樣的幫派?”
有光明就會有黑暗,兩者是共生的,孤陰不生,孤陽不長。
秦佑親不吱聲了,燒雞也不吃,跟在馬屁股後默默前行。
走了一會,不遠處的戰場儘收眼底。
那是一場小規模戰鬥,一方有三十多人,一方隻有二十多人,地上還躺著十來人。
秦佑親驚叫:“大少爺,山匪要贏了。”
“你知道哪些是山匪?”
“知道啊。我們一路來的時候,超過了不少人,我記住了他們的相貌和衣著,被圍的那二十來個人都是。大少爺……”
“我不會去的。”
“……”
“不是怕,而是求人不如求己。要想活著,就要拚命,實在不行就逃走。實力不行,逃走不丟人,畢竟命更重要,錢財隻是身外之物。”
“大少爺,我看到了那個逃跑的人。哦,就是那個被你殺了一個,剩下的那個。他和兩個山匪站在一起。”
“你的視力還真不錯,這麼遠都能看清楚相貌,比我強多了。”
“大少爺,不去幫忙嗎?”
“為何要去?”
“他們兩個想殺大少爺啊。”
“他逃了。我的時間很寶貴,不能浪費在這種失敗者身上。”
“哦。”
在最高山脊上走一段後,秦安宇牽著馬,秦佑親騎著馬走上一條下行的山脊,這山脊看起來很長。
走一段以後,秦佑親問道:“大少爺,這是去林下宗嗎?”
秦安宇笑問:“去那裡的話,需要走這崎嶇山路嗎?”
“也是哦。”
“丫頭,你是想睡覺了吧?”
“不想啊。大少爺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糊塗啊。”
秦佑親發出“噗哧”一聲笑,然後沒再出聲。
幽冷的光芒下,兩人一馬在各種山脊上穿行。
終於,在一處就要爬坡的位置,秦安宇停下了,“丫頭,還能走嗎?”
很是疲憊的聲音傳來:“大少爺,奴婢還能走。這是到哪裡了呀,奴婢感覺兩邊都深不見底,還都刮來涼兮兮的風,嗚嗚的,有些嚇人。”
秦安宇把秦佑親接下來,將馬背上的包袱全部解下來,然後在馬屁股上拍一巴掌,“去吧,去過自由的生活。”
馬兒仰頭鳴叫一聲,然後順著山脊向前跑去。
秦佑親驚訝不解:“大少爺,我們今後就住這裡嗎?這裡雖然涼快,但沒有水也沒有樹,而且一點都不隱蔽啊。”
秦安宇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一下,“想的真多。”
然後,他對包袱進行重新整理,組合成一個大包袱背在背上,用一根繩子捆住兩人的腰。
一端是秦佑親,另一端是他,兩人中間的繩子長五六尺。
“丫頭,驚險的旅程就要開始了。”
“有大少爺在,奴婢不怕。”
看到秦安宇走向右側懸崖,她惴惴問道:“大少爺,要從這裡跳下去嗎?要是跳的話,奴婢自己可以的。這樣連在一起,奴婢會連累大少爺。”
秦安宇差點被她氣笑了,惡狠狠地說:“跟著,彆說話,”
“哦。”
走到懸崖邊,秦安宇抓住露出山脊的一簇灌木,接著往前一滑,瞬間不見影子。
秦佑親嚇得大叫一聲,眼淚嘩嘩流淌,連忙跑到邊緣大喊:“大少爺……”
一道聲音從下麵傳來:“丫頭,你傻不傻?坐著,把腿伸出來。”
“哦。”
她依言坐下,伸出雙腿,單手支撐慢慢往前移,在屁股坐到最邊上的時候,她感覺腰間一緊,自己噌地飛下懸崖,接著腰部又一緊,被拉著撞向絕壁。
就在以為會撞上時,她感覺一切都停止了……一條胳膊攬住了自己的腰。
“哇,太陡了,太黑了。”
“你這個傻丫頭,就不怕掉下去?”
“不怕。繩子的一頭在大少爺腰間呢。”
“看清了嗎?看到的一個個凸起、一叢叢灌木、一棵棵小樹,就是我們接下來要走的。”
“哇,好刺激。”
麵對這個膽大的憨丫頭,秦安宇無話可說,隻能把她放到自己身旁站著,“休息一會繼續。”
“大少爺,我們為什麼不白天來啊。”
“這是我發現的密道,不能讓彆人知道。走到下邊你就知道,晚上和白天差不多。”
休息一會後,兩人繼續貼著絕壁出發,秦安宇舉著火把走在前麵。
走過一個個凸起,經過一叢叢灌木、一棵棵小樹,終於在五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一個大平台上,拿出吃食吃起來。
秦佑親抓著一塊餅咬一口,抬頭看向上方,驚訝地問:“大少爺,我們走了多遠?都看不到天了,可這裡不黑啊。”
“如果算筆直下降的話,有八裡;如果算走了多遠,有三十裡。”
“哇,走了這麼久才走這麼一點路,我們是不是太差了?”
“抓緊吃,吃了睡一覺。後麵的路程才真正危險。”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