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
長勝推開房門,小心翼翼地喊盛星野起床。
“爺,該起了。”
床上的人毫無動靜。
長勝壯了壯膽子,提高音量再次喊道:“爺,醒醒,快醒醒。”
盛星野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疑惑地問:“天亮了?怎麼還這麼黑?”
“沒呢,現在是子夜。”
“子夜?”
盛星野直接一巴掌拍長勝腦袋上,沒好氣道:“長勝你是不是想死,誰讓你半夜三更把爺叫起來的?”
“爺你忘了?”
長勝委屈巴巴道:“今兒個是你自己說要淩晨起陪六夫人……”
話還沒說完,就被盛星野的暴擊打斷。
“你個蠢貨!跟了爺這麼多年,還分不清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滾!”
“可是爺……”
“還不滾!”
迫於盛星野的淫威,長勝隻得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結果剛走出房間,就見一個壯實的身影跨入了院門。
“爺,不好了,夫人身邊那個叫錘子的丫頭來了!”
“什麼?!”
盛星野徹底清醒過來,咬牙切齒道:“愣著乾什麼?還不趕緊去把那瘋女人的瘋丫鬟打發了!”
長勝顫抖著雙腿剛要往外挪,隻聽“嘭”的一聲,房門顫了顫。
然後在主仆兩人愕然的目光中,轟然倒塌。
……
天剛蒙蒙亮,盛國公府就開始陸陸續續地往馬車上搬回門禮了。
聽說回門禮還是盛國公親自吩咐管家準備的,連國公夫人都沒插上手。
可見盛國公府是給足了將軍府這個親家的麵子。
雲昭昭坐上馬車,撩開簾子朝一直臭著臉的盛星野招了招手。
“夫君快來,和我一起坐馬車。”
盛星野臭著臉徑直朝前走。
雲昭昭可不慣著他。
一鞭子甩出去,直接纏住他的腰身往馬車上一帶。
“雲昭昭啊——”
“咚!”
一道沉悶的響聲,讓下人們個個噤若寒蟬,搬東西的動作更快了。
“雲……”
“閉嘴!”
盛星野的怒喝聲剛一出口,就被雲昭昭打斷,“乖乖待在馬車裡,有事兒和你商量。”
“你說咋地就咋地?爺偏不!”
盛星野掙紮了半天也沒掙脫絲毫,紅著眼嘶吼。
雲昭昭看這家夥是真怒了,也覺察到自己似乎做得太過,收回鞭子輕咳一聲道:“抱歉,一時手快沒想那麼多。”
盛星野起身的動作一頓,有些驚奇地看向她,“你這是在向我道歉?”
雲昭昭白了他一眼,“不然呢?”
盛星野冷哼:“道歉可不是你這樣道的。”
“閉嘴吧你!還想不想要回你那些銀票了?”
一聽到銀票,盛星野就繃不住了,看向雲昭昭的目光能噴火。
“一會兒到將軍府好好表現,我就把銀票還給你。”
“爺憑什麼信你?”
“諾,一百兩,訂金。”
雲昭昭晃了晃手裡的銀票。
盛星野雙手一抱,冷嗤:“區區一百兩就想使喚爺?”
“不要啊?”
雲昭昭作勢就要收回銀票,盛星野忙一把搶過去,“誰說爺不要了?爺是說太少,不夠!”
“銀票不夠,拳頭來湊,怎麼樣?”
雲昭昭舉起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
寬大的袖擺掃過鼻翼,少女獨特的馨香侵襲著整個鼻腔。
盛星野腦海裡驀地響起金錘轉達的那句“肉償”,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丟下一句“做夢”便慌忙下了馬車。
兩家離得不算太遠,馬車也就小半個時辰的距離。
“六夫人,將軍府到了。”
長勝的話音剛落,將軍府守門小廝便一邊往院內跑一邊激動大喊:“夫人,二小姐,大小姐和大姑爺回門啦!”
雲昭昭撩起簾子就要往下跳,斜地裡突然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
嘿,沒想到這小子還挺上道。
雲昭昭將手遞過去,借力輕輕一躍下了馬車,趁機貼近某人小聲道:“表現不錯,加點笑容,銀票翻倍。”
而後收回小手,快步往將軍府大門走去。
絲毫沒注意到盛星野還僵硬地愣在原地,耳根紅得滴血。
雲昭昭剛走到大門口,就看到匆匆趕來的豆蔻小丫頭,忙高興地招呼道:“楚楚!”
雲楚楚在看到她後眼裡亦滿是雀躍,卻依舊不忘上前款款行禮。
“請大姐、大姐夫安。母親身體不便,特遣小妹……”
話還沒說完,就被雲昭昭一把拽過揉了揉頭,“哎呀行了,都一家人,還整那麼多規矩乾嘛?走,看看娘和小不點兒去。”
盛星野剛拱起手準備回禮,雲楚楚就被雲昭昭拽走了。
雲楚楚既無奈又無力,“大姐,徐嬤嬤教的規矩你不會是忘完了吧?姐夫還在後麵呢。”
“不用管他。好久不見,姐可想你了,你就不想我嗎?”
雲昭昭捏了捏她嫩滑的小臉道。
雲楚楚無語,“姐,你才出嫁兩天而已。”
因為有盛星野這個女婿在,雲楚楚堅決否定了雲昭昭撇下他直接去後院的想法。
三人剛在前廳坐下,外麵就呼啦啦走進來一群人。
為首一臉刻薄相的是靜安伯府老夫人連氏。
也是雲昭昭她爹向戰的嫡母。
靜安伯府早已落敗,如今的靜安伯隻是個虛名沒有任何實權。
連氏是個刻薄善妒的。
向戰幼時聰慧又比同齡人都高大,讓老靜安伯看到了家族振興的希望,大力培養。
卻不想此舉激起了靜安伯老夫人強烈的嫉妒心,多次陷害設計向戰,最後導致他淪為乞丐流落西南邊陲。
恰逢九王之亂時被逼上山,得了雲昭昭外祖父雲雷的賞識,後又招為贅婿。
雲雷原本是當地一個小有名氣的鏢頭,在前朝末期混亂之際被逼上山落草為寇。
後來陰差陽錯成了土匪頭子。
前朝覆滅後,大胤朝建立。
開國皇帝常年征戰導致身體虧空,後期管理朝堂有心無力,卻又死死地把著皇權不肯相讓,最終引發九王之亂。
九王之亂持續數年,番邦蠻夷趁機入侵邊關。
雲雷舉起旗幟配合朝廷軍打敗了反叛軍,最後被招安成了正規軍。
向戰也因此一步一步坐上了將軍的位置。
在班師回朝時被靜安伯老夫人認出。
從此一家人沒臉沒皮地黏了上來。
若不是向戰一向以贅婿自居,隻怕靜安伯府的人早就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