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陳劍看著仍然被束縛在地麵上動彈不得的徐獵,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從他們所在的川沙到自己印象裡的金陵,近900公裡的直線距離,在沒有高機動載具的情況下,難道是想去就能去的嗎?
哪怕按照急行軍的標準,每天不休息,那也得走上個20天。
這段時間實在是太過漫長,變數也太大了。
陳劍很難不懷疑徐獵是否另有所圖,畢竟之前的流民剛剛給他上了一課,現在徐獵又那麼大大方方地把“賞金”的信息說了出來,這實在是太過於荒誕了。
於是,他壓根沒接徐獵的話,而是向他提出了三個最基礎、但也是最重要的問題。
第一,哪裡可以獲得食物和水。
第二,哪裡可以找到彈藥補充。
第三,怎樣徹底殺死母體。
徐獵一副毫無保留的模樣,逐一回答道:
“在整個川沙城內你們都不可能找到可以直接食用的食物,這裡的大部分水源也已經被母體汙染。”
“但是在城外的森林裡,食物很充足,水也很安全。”
“至於彈藥補充這個問題你或許應該去問機械神教,我們幾乎不使用槍炮作戰。”
“開什麼玩笑?”
陳劍愕然問道:
“不使用槍炮,不使用重型武器,難道就靠你帶的那把水果刀,就能乾掉一頭二十米高的怪物嗎?”
聽到他的話,徐獵嗤笑一聲,回答道:
“你也知道那是水果刀?那把刀隻不過是一件工具,用來生火、切肉、削水果的工具。”
“彆看聖血者的身體素質遠高於正常人,但我們戰鬥依靠的是智慧。”
“我們會花費大量時間去追蹤獵物、尋找弱點、布置陷阱,等我們真正決定要動手的時候,甚至連一顆子彈都是多餘的”
“所以你們原本打算怎麼乾掉川沙城裡的這頭怪物?”
陳劍打斷了徐獵,不容置疑地說道:
“告訴我。”
徐獵左右環顧一圈,開口道:
“想讓我說的話也很簡單,我不要求你們放了我,至少也得先把這些石塊給挪開吧?”
“這上麵的鐵刺在摩擦我的傷口,很痛啊。”
陳劍點點頭,給了雷傑一個眼神,後者立刻搬開了石塊。
所有人都注意到,徐獵左腿和左腹的傷口已經完全止血,甚至隱約有了收口的趨勢。
雖然還沒有發現愈合的痕跡,但這樣的恢複速度,也絕對是足夠驚人了。
好家夥,肉身成聖?
陳劍警惕地把手指放上扳機,而徐獵則是在一聲舒爽的呻吟後,開口回答道:
“其實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這頭怪物的長板和短板都很突出。”
“恢複能力強,靈活性高,體型龐大,還控製著一群仆從怪。”
“這種東西,想要硬碰硬是很難取勝的。”
“但是它有一個相當致命的弱點,那就是,過於複雜的血運係統,導致它的凝血能力相當差。”
“應該說,這玩意兒其實根本就沒有與它體型相匹配的凝血能力。”
“所以隻要在它身上劃開一道持續流血的口子,要不了多久,它就會失血而死。”
“至於怎麼讓它的肌肉無法收縮阻止出血這就是我們的秘密了。”
徐獵的話說完,陳劍可以說是目瞪口呆。
他本以為,人類與怪物的對抗、或者至少是這群“聖血者”與怪物的對抗,應該是人與獸、劍與火、盔甲與血肉的碰撞。
但現在看來,似乎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放血、阻止肌肉收縮
這些所謂的聖血者,不會是想給那個母體來一針大劑量肌鬆劑吧??
這算什麼?
戰地醫生,藥劑殺敵?
還真是跟徐獵說的一樣,他們這個組織,戰鬥靠的是智慧啊
“我大概知道你們要怎麼做了。”
陳劍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那就去把那頭怪物乾掉吧,回到金陵後,再去談賞金怎麼分配。”
“我們完全可以合作,你提供我們需要的信息,我保證你們的安全。”
“另外,你拖延得也夠久了。”
陳劍的視線從智能目鏡的角落移開,隨後繼續說道:
“讓你的朋友們放下武器,不要白費心思。”
“他們已經在警戒區邊緣,再靠近一步,我就會立刻下令,把他們當作敵人乾掉。”
陳劍的話音落下,徐獵的臉色瞬間變化。
他凝視著陳劍的眼睛,不可思議地開口問道:
“你到底是怎麼看到的??”
“這不重要。”
陳劍把從他手裡繳獲的步話機拿在手裡,隨意按下幾個鍵,裡麵便傳來了斷斷續續的信號聲。
“老古董,民用級手台,還是模擬機,簡直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你大概不懂這東西的原理吧,否則你也不可能讓它保持常開狀態,以至於把所有隊友的位置都暴露出來了。”
“你以為是你們在監視我們?”
“錯了,從你打開無線電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已經掌握你們所有的信息了。”
“你應該慶幸你沒有在我的問題上對我撒謊,也應該慶幸自己說出的暗語不是‘進攻’,而是‘等待’。”
“否則你害死的不僅是你自己,還有他們。”
話音落下,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徐獵遍體生寒。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偽裝得足夠好、也表現得足夠自然了。
但問題是,如果人家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你在演戲,那費儘心機的表演還有意義嗎?
徐獵的背上滲出冷汗,他回想起陳劍那句話。
小孩子的玩具
這明明是珍貴無比的步話機,彆說自己所在的聖血者組織,哪怕一向癡迷於技術的機械神教,也沒有能力破解它運行的原理。
可在自己對麵這人的眼裡,它隻是一件玩具。
更可怕的是,徐獵能明顯感覺到,對方並不是在誇大其詞。
他甚至連自己小隊的暗語都清楚,這就意味著,自己跟其他隊員的所有對話,都在他們的監控之中
徐獵看向麵容平靜的陳劍,這一刻,他再也沒有了抵抗的欲望。
於是,他收起了故作輕鬆的神態,語氣鄭重地開口說道:
“那就合作吧。”
“我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