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陸總。”趙朝雙手交疊,假裝不尷尬地回答辦公椅上樣子明顯不可置信的男人。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陸紓硯突然又簽了五千萬的支票讓他去給司念,隻是當他在試圖聯係司念的時候,才發現他的所有聯係方式在司念那裡好像都被拉黑了。
陸紓硯看到麵前神色尷尬的趙朝。
然後他重新坐起身,拿起辦公桌上自己的手機,翻到和司念的微信聊天界麵。
陸紓硯發了個逗號過去。
果然,回複他的是紅色感歎號,以及——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對方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趙朝假裝沒有看到陸紓硯微信界麵上跟他一樣尷尬的內容。
陸紓硯一把按滅手機沒好氣地把手機扔到辦公桌上。
顯然,他明明隻是慷慨不計較,完全沒有想到司念事敗之後竟然還這麼乾脆拉黑他聯係方式,更不可能還要放低姿態到換另外的電話號碼,一定要把錢送到一個曾經欺騙他的前女友手中的地步。
陸紓硯瞟了眼眼前正一臉眼觀鼻鼻觀心狀態的趙朝。
“你先下去吧。”
趙朝立馬低頭:“是,陸總。”
司念終於找到了新房子。
就跟蔣一晗的小公寓同一個小區,剛好有一個同戶型的租客退租,這樣兩個人既不用每天一起擠一張床,又住的近可以天天見麵約著出去玩。
蔣一晗倒還挺不想司念搬出去的。
雖然兩個人住三十平是擠了一點,但是每晚加班回來家裡有個人給做夜宵,晚上還能抱著香香軟軟女孩子睡覺的感覺實在是太讚了。
司念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新落腳的地方。
模特的工作也逐漸步入了正軌,尤其是“茉合”的婚紗照在圈子裡小火了一把之後不少商家對她都很有興趣,漂亮又會拍,要價也沒太高,很難不讓人想用她。
司念還收到一些網紅公司和模特經紀公司的私信,想要跟她簽約。
不過司念一一都拒了,因為這種網紅公司和模特經紀公司的踩坑率實在是太高,分成高的離譜不說,很容易後期遇到各種矛盾還要打官司。
她現在自己一個人完全能勝任一邊拍攝一邊給自己運營接單的工作。
而之前蔣一晗說的他們雜誌社辦副刊有個活動需要模特給她交了資料,司念本來沒太放在心上,因為那種時尚大刊就算是辦副刊也不是她們這種走網紅風的小平麵模特能夠得上的,結果過了幾天,雜誌那邊竟然要她去麵試。
司念趕到麵試現場。
蔣一晗工作的雜誌名叫《glitz》,這次創辦的全新副刊名字叫《litz》,是當下時尚圈在保持自身主刊高端定位的同時,又把用戶定位瞄準了當下千禧年後的年輕人搞的副刊。
很多年輕人都對時尚和時尚雜誌之類的不感興趣,無非就是雜誌傳遞出的內容太有距離感,以及雜誌裡麵高挑冷酷的模特造型穿著再前衛時尚,給人感覺離現實生活相差太遠,無法複刻。
所以這次《litz時裝秀。
而既然是要拉近距離,所以這次時裝秀要用的模特也不是傳統意義上身形高挑骨瘦如柴的模特,而是主編大手一揮拍板,決定全部采用身材身高都更符合大眾審美的模特來走秀。
所有秀場上的造型穿搭也都是潮流又精致,但放在日常生活中完全可以複刻的風格。
意味著以後《litz》傳遞出來的理念和內容,就是可以供大眾女孩模仿和借鑒,帶領普通女孩也能變得更美。
司念第一次來到《glitz》的國內總部。
在寸土寸金的商業中心辦公大樓租了一整層,去的時候有工作人員引導簽到,等候麵試。
手機上蔣一晗正給她發加油彆緊張,可惜她隻是個小編輯權利還不夠大沒法開後門隻能幫到這裡了,主編那個死gay雖然人很an但大多數時候對於美女態度還是不錯的,她今天去攝影棚外采去了,不在公司裡。
司念看到等候區有不少跟她一樣今天來參加麵試的女孩,有幾個她看起來還很是眼熟,仿佛是網上的小網紅,以及頭部的同行平模。
工作人員給了每個人號碼牌挨個叫號進去。
司念拿到自己的號碼牌坐在等候區,低頭跟蔣一晗劈裡啪啦地打字聊天。
蔣一晗說他們這次這個秀大概需要三十多個模特,其中一半名額是定好了的,畢竟主刊是時尚圈五大刊之一,這場秀請來的包括女明星女愛豆還有一些大網紅和時尚,而剩下的名額則是主編麵試挨個選,不僅人要好看,還要適合他們走秀的風格造型。
以及雖然這場秀的定位是普通女孩可以模仿日常穿出去,但時尚圈的口是心非就在於其實對於模特的要求除了身高會低個十公分之外,彆的更苛刻。
之前模卡簡曆都收到了好幾千份,第一批就篩到了隻剩下一百。
司念本來不緊張,被蔣一晗這麼一渲染還開始緊張起來。
她也很想拿下這次通告,倒不主要是為了通告費,而是《glitz》主刊每次辦年末都是大牌明星雲集,這場雖然是副刊但創刊秀的曝光率肯定也比什麼婚紗樣片高多了,要是能成功亮個相刷臉,肯定對她的自媒體平台運營有幫助。
她沒有公司引流砸推廣,“茉合”小熱了一把,最近好不容易粉絲量才到一萬。
司念放下手機呼了口氣,然後聽到門口工作人員在叫名字和號碼。
到她了。
司念趕緊起身過去。
麵試的房間裡坐了好幾個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複印過的模特資料和打分表格,最中間的是主編。
司念站到純白背景板前。
她雖然是平模但入行也學過台步,雖然不經常走但台步一直還不錯,司念穿著統一要求的純白t恤和牛仔褲,先是各角度形體展示,然後又是試走一小段台步。
“停,”主編旁邊的女副主編叫停司念,“彆那麼嚴肅,不是走高定,笑一笑。”
司念又重新調整狀態再走了一次。
另一個品牌方的麵試官還一邊翻司念模卡上的履曆照片一邊對比真人,念叨了句:“跟照片上倒是沒什麼差彆。”
整個麵試流程比司念預計的快很多。
從幾個麵試官臉上她也看不出自己的表現是好是壞,對自己是否滿意,隻見幾個人紛紛提筆在手裡的單子上勾勾畫畫了幾筆,然後就讓她出去了。
司念直到結束完麵試坐在回家的地鐵上都恍恍惚惚的,心裡沒什麼底。
因為住在郊區所以地鐵最後從地下跑到了地上。
對麵的小情侶坐在地鐵上也旁若無人地親熱和互相“蹂躪”,司念看不下去扭過頭,望著窗外大片的田野平原搭配城市正在修建的鋼鐵森林,驀地想到了這些年。
五年前她還在每天兼職和上課中忙得不可開交。
那次她剛結束了一個兼職拍攝又趕回學校聽記學分的講座,路上耽擱了一會兒回去的晚了。
她找到上課的大階梯教室從後門偷偷溜進去,當時教室坐的很滿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個空座,貓著腰拎著包一點一點往那個空座方向走。
途中不得不經過一排正在上課的同學。
大多數同學對於她這種遲到還要在麵前借道的行為雖然不甚高興但還是錯開腿給她讓了,她一路低聲抱歉說著“謝謝”,好不容易快到她看中的那個空座了,腳底下卻被一個椅子腿兒絆了一下。
然後她就失去平衡跌倒了。
直接跌坐到她正經過的一個男同學腿上。
這一下動靜不小,前麵的人齊刷刷回頭,講台上正開講座的教授都往後看了過來,說了聲“遲到的同學趕快找位置坐好”。
司念顧不上那些齊刷刷的目光,抬頭看到正剛好接住她的男同學。
第一反應是以前在學校裡怎麼沒見過這麼帥的,難道真的是因為她天天兼職在學校裡待的少的緣故,然後她剛想爬起來跟男同學道歉,就從男同學的眉眼間看到了隱約壓抑著的不耐和嫌惡,仿佛在強忍著,不把她從直接身上拎起來推開的衝動。
所以司念對陸紓硯的第一麵是完全沒有好感的。
後來她又才知道那天講座她著急走錯教室聽錯了,怪不得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金融知識她聽不懂,她原本要聽的講座在隔壁。
司念那時是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後來竟然能跟這傲慢男同學有一場的。
其實她本來也根本沒想有一場,戀愛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她對眼睛長在頭頂上自視甚高的男同學也沒興趣,如果不是偶然得知這是陸家公子,上一位前女友三個月分手費八位數。
司念歎了口氣。
果然第一麵就沒好感的人,不能深交。
以及做人要勤勞勇敢正直善良,彆老想著搞歪門邪道。
地鐵播報已經到站,對麵黏黏膩膩小情侶還在忘我。
司念起身回家。
她買菜給自己做晚飯,又給蔣一晗發信息今晚如果加班回來不用點外賣,她把菜給她留著。
司念站在爐灶前望著鍋裡咕嘟咕嘟燉著的玉米排骨。
想以前最開始時她經常會去陸紓硯校外住的公寓,後來陸紓硯父親病重他提前接手融盛,兩人同居,每天晚上陸紓硯加班工作到再晚,她也一定都會提前準備好夜宵在家裡等他回家,體貼小女友扮演的無微不至。
甚至有好幾次陸紓硯應酬還喝醉了,畢竟還年輕跟董事會那幫陸氏旁支鬥的時候刀光劍影,家裡阿姨晚上又不在,回來的時候都是她忙活一晚在照顧,累死累活。
司念想到這裡掀起鍋蓋,狠狠往湯裡放了一撮鹽。
仿佛是她當年在大半夜給陸紓硯煮醒酒湯的時候,狠狠往裡麵下了一撮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