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間的門被拉開,進來一個穿乘警製服的中年人。
“張玲同誌,你怎麼在這,不是讓你在門外守著嗎?”
“姨父!”乘務員興奮地起身,指著鹿悠悠道,“我問她問題她一直顧左右而言他,肯定有問題!”
中年人麵色嚴肅:“工作時候注意稱呼!”
小姑娘還要辯解,中年人直接讓人把她帶了出去。
鹿悠悠饒有興致地看著,就是不知這位是真的鐵麵無私還是做做樣子。
中年人坐下,表情還算和煦,開口前笑了一下:“鹿悠悠同誌,有些情況想跟您了解一下……”
聽中年人把她的身份和去處都問了一遍,鹿悠悠明白翻包的流程肯定已經走過了。
這種時候是沒有隱私可講的,還好她小心謹慎,包裡沒什麼不合時宜的東西。
鹿悠悠點頭:“剛剛那位同誌一直讓我交代犯罪經過,我實在無話可說。”
中年人這才知道外甥女這麼不靠譜,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她剛參加工作,工作態度比較積極。”
鹿悠悠繼續點頭,也懶得計較,隻要辦正事的腦子清醒就行,跟愣頭青多說幾句她怕折壽。
中年人問了鹿悠悠和女賊接觸的細節,當然也沒忘了那三個“暗器”。
雖然帶一堆筆出門確實奇怪,但法律也沒規定不能帶啊,鹿悠悠非常坦然。
“最後一個問題,鹿悠悠同誌你學過功夫?”
“我外公和母親都是醫生,教過我針灸,可惜我沒那個天分,沒學會紮針,倒是扔東西挺準的,當時隻有鋼筆趁手,所以隻能扔它了。”
中年人把鹿悠悠的話一一記錄下來,問詢也就告一段落。
“有些細節我們到站後才能核實,所以接下來的路程隻能麻煩您待在這裡,希望您能配合我們工作。”
鹿悠悠沒想到還有這種驚喜:“沒問題,我一定配合!”
單間啊,她可太願意了,外頭還有人守門,不要太完美。
見他要走,鹿悠悠開口問道:“您稍等,我想問一下那位大娘怎麼樣了,沒受傷吧?”
中年人笑了,這個倒是不需要保密:“一點皮外傷,已經處理過了。”
鹿悠悠放下心來,衝著門外燦然一笑,把關係戶的無能狂怒關在門外,隱約還能聽到走廊上有人說話。
“姨父,怎麼樣了,是不是有問題,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
“說了多少次穩重穩重,第一天上班就差點捅簍子,你是乘務員不是乘警,做好你的本職工作!”
“姨父……”
聲音漸漸消散,鹿悠悠也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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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省,安城
這是個南方小城,也是這趟列車的終點站。
鹿悠悠不必再經曆一次人擠人的痛苦,在製服們的重重“包圍”下前往鐵路派出所。
又經曆了一次問詢,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答案,休息得很好的鹿悠悠大概是所有當事人中最悠閒的一個。
她剛剛見到了那個中山裝,雖然不再是颶風過境的模樣,但整個人憔悴得不行。
還沒結案皮包當然不可能給他,他隻能望眼欲穿地盯著乘警手裡的包,恨不得抱在懷裡永生永世不分離。
也是,包裡裝著一百塊上海牌手表,按照現在的售價涉案金額已經超過一萬,絕對的大案要案。
鹿悠悠從接待室出來正好路過,中山裝猶如驚弓之鳥,看到是她才想起來這似乎是他的救命恩人,顫顫巍巍給鹿悠悠道謝。
“多謝您了同誌,要不是您仗義出手我肯定完蛋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唔……”
說到一半中山裝竟開始抹淚,他隻是個采購經理,賣了他也賠不起啊!
鹿悠悠目瞪口呆,她也不擅長安慰人呀,這這這……
“鹿同誌!”
鹿悠悠迅速回頭,見那位中年乘警在招手,她立刻撇下哭唧唧的中年男人走過去。
“您好,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已經跟部隊聯係過了,核實了您的身份,待會兒部隊的采購車會路過,您跟他們走就行了。”
鹿悠悠有些遲疑:“我來之前給我未婚夫發了電報,他應該會來接我,不知道他到了沒有。”
“那我讓人帶你去出站口問問?”
鹿悠悠點頭道謝,跟著去了出站口。
安城站很小,一眼就能望到邊,結果等了半小時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鹿同誌,要不咱們先回去,一會兒部隊的車該到了。”
鹿悠悠沒吱聲,感覺自己像個大傻子。
回去之後小警官給她倒了杯水,好心安慰她:“鹿同誌,你彆擔心,部隊的跟咱們警察差不多,隨時可能有事,忙起來沒日沒夜的。”
鹿悠悠扯了扯嘴角,她現在不想管什麼顧清野了,不僅心累,人也快餿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輛軍用卡車停在門口,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姐急匆匆跑進來,她在大廳裡掃視一圈,視線定在一個方向。
“是鹿悠悠同誌嗎?”見鹿悠悠點頭,便笑道,“我叫李三花,是一營長的愛人。”
不等鹿悠悠接話,又道:“顧營長臨時出任務去了,走之前特意拜托我來接你。”
說著,李三花湊近了小聲耳語:“我聽說是遇到了什麼火車劫案?妹子嚇到了吧,沒事兒啊,姐去和他們說!”
整個過程鹿悠悠都沒插上話,就看著李三花風風火火去找派出所的人交涉,嗓門還挺大,說絕對不可以委屈軍嫂。
鹿悠悠嘴角微翹,露出到安城之後第一個微笑,想起火車上那位倒黴大娘,李三花好像比她更熱情。
走之前鹿悠悠被告知這是連鎖大案,徹底偵破之前不得對外透露詳情。
這本來沒什麼,鹿悠悠也理解,但是卡車上跟著出來采購的家屬就不一定了。
沒人願意和公安打交道,軍屬也一樣,怕是不怕的,但進了派出所總歸心裡毛毛的。
之前聽說要來接人,還是顧營長的未婚妻,大家就議論開了。
顧清野在軍區鼎鼎大名,年紀輕輕戰功赫赫,他的未婚妻無論是欺負人還是被欺負了,都是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