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野掃了眼四周,說不清現在是什麼心情,好像家裡的一切都變了。
初夏的夜晚有些燥熱,蟬鳴和蛙叫此起彼伏。
月亮掛在枝頭,鄉間小路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後。
鹿悠悠盯著顧清野的背,一開始想的全是救命恩人該怎麼當,可是看著看著眼神就開始飄。
寬肩窄腰翹臀長腿,衣服下擺規規矩矩收在褲腰裡,連褶皺都朝著一個方向……
“啊!”
開小差的鹿悠悠沒注意前麵的人已經停住腳步,一頭撞在男人的背闊肌上,果然和想象中一樣硬實。
顧清野轉過身,後退一步站定。
在無人的曠野,他杵在那兒依然像站軍姿一樣挺拔。
“鹿悠悠同誌,剛才的事,我和你道歉。”
鹿悠悠腦子裡自動回放起那聲響亮的“啪”,臉色慢慢轉紅,默默伸手捂住了屁股。
“顧大哥,我媽媽常說,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從來沒有人這、這樣……”
鹿悠悠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倒追過誰,也不知這種姿勢標不標準。
她忐忑地抬起頭,心裡暗暗期待,可顧清野隻是定定看了她許久,久到她脖子都硬了。
“你和顧書臣是什麼關係?”
鹿悠悠聽見了心碎的聲音,這就是偵察兵的敏銳?
誰能告訴她,70年代的戀愛到底該怎麼談,就不能眼睛一睜一閉直接領證?
哎,救人的道路既阻且難!
鹿悠悠堅強抬頭,醞釀出若隱若現的淚花,心裡默念真誠就是必殺技。
“顧嬸對我特彆熱情,後來說想把顧書臣介紹給我,我也沒想到他們……”
鹿悠悠回憶了上輩子看過的所有韓劇,把裡麵含淚表白的畫麵照葫蘆畫瓢。
“對不起顧大哥,我那麼說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可是我害怕……”
“我寧願顧嬸介紹的人是你,如果是你,一定不會傷害我!”
鹿悠悠說著也有點後怕,萬一她穿越的時間再晚一點,肚子裡已經有了娃……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看向顧清野的目光更是情真意切。
喬山村她是不想待了,在她救人之前,先收點利息不為過吧?
保護救命恩人是每個將死之人應儘的義務!
顧清野被鹿悠悠熱烈的目光燙了一下,不自在地將視線往下挪了一寸,卻看見一張粉潤的唇。
她說,如果是他……
手臂肌肉瞬間收緊,已經自動幫他回憶起鹿悠悠靠上去的樣子。
顧清野抿了抿唇:“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鹿悠悠感覺看到了一絲光明,仍舊用濕漉漉的眼睛仰望著:“那你走了怎麼辦,我害怕……”
顧清野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女同誌,真切、羞赧又放肆地對他說——沒有你我害怕。
“我會負責。”
“真的?!”
鹿悠悠一時激動就想抓住顧清野的胳膊使勁晃,然而這次沒有“得逞”。
顧清野抬手隔開兩人,又在碰到鹿悠悠的一瞬間收了回去。
他輕咳一聲轉過身,夜色遮住了他微微變紅的耳朵。
鹿悠悠暗自鬆了口氣,不容易啊,救人都救得這麼累!
兩人後來都沒再說話,一路走到知青院門口。
“顧大哥,再見!”
鹿悠悠“依依不舍”,很想從顧清野嘴裡聽到一句準話,但也知道心急不得。
顧清野點了點頭,看著鹿悠悠進門才轉身離開。
掉了漆的木門半開著,院裡透出昏黃的燈光。
鹿悠悠像上刑場一樣踏進這個未知的地方,腦子裡全是年代文裡破舊掉灰的土房子,和烏糟得無法下腳的旱廁……
沒等她仔細打量,剛踏進院門鹿悠悠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
她馬上扶住門框,整個人都靠了上去,就怕一鬆手會跪在地上。
難道穿越還不夠,還要給她安排個不治之症?
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更久,鹿悠悠喘著粗氣睜開眼,不知道該興奮還是茫然。
她好像感覺到了自己的大彆墅!
這是她家,連擺設都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
整整三間屋子的藏書,都是她爸爸的收藏;儲藏室裡的各種養生食材,都是她媽媽的最愛;還有那間充滿藥香的屋子,擺滿了她外公精心炮製的藥膏。
身為赫赫有名的中醫聖手,她外公的方子千金難求。
突然想起什麼,鹿悠悠迅速打開其中一個藥櫃,找出一個沒有標簽的白色瓷瓶,起身往外追去。
“顧大哥,等一下!”
月色下的身影就要消失,可她實在跑不動了。
大概是金手指的後遺症,鹿悠悠這會兒腦子裡針紮似的疼。
顧清野回身就看見鹿悠悠好像水裡撈出來一樣,唇色蒼白,發絲也黏在臉上。
他大步往回跑,一把撈住搖搖欲墜的鹿悠悠。
鹿悠悠大口喘息著,嗓子裡也有了鐵鏽味。
“顧大哥,這是治外傷的,一天三次外敷,比市麵上的藥更好。”
鹿悠悠抓過顧清野的手,把瓷瓶塞進他掌心。
銳利的眼神立刻掃了過來,顧清野反手握住鹿悠悠的胳膊,看似沒什麼動作,但身體的每一處都處於戒備狀態。
“嘶……”
鹿悠悠皺眉輕呼,手腕好疼!
然而顧清野沒有絲毫放鬆,一雙眼睛幾乎要把鹿悠悠刺穿。
“我媽媽是醫生,我從小聞著藥香味長大,顧大哥,你身上有傷。”
鹿悠悠慶幸原主的媽媽也是醫生,借口都是現成的。
“這是下鄉前家裡給我準備的外傷藥,你拿去用吧。”
她早就聞到顧清野身上隱約的藥味,現在他的身體就是頭等大事,傷口感染又不是死不了人。
顧清野知道自己誤會了,立馬鬆手。
然而白皙的手腕上,五根清晰的指印證明了他有多“禽獸”。
鹿悠悠來不及疼,三秒鐘內,被恩將仇報的淚水就堆積在眼角,排著隊砸在顧清野心上。
顧清野心慌了:“你彆哭了,對不起,是我不好。”
他想看看她傷得怎麼樣了,可手抬起來又放下。
鹿悠悠才不管什麼男女大防,胳膊直接舉到顧清野眼皮子底下,淚眼婆娑。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