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不算長,但頂頂結實的斧頭杆子砸在李豁子的身上,動靜沉悶而有力。
李豁子剛開始還慘叫幾聲,後來隻剩下胸腔裡發出的悶哼。
這貨倒是有點臨危不懼的風采,被劉文騎在身上,逃不掉就往雪裡鑽,鑽進去的越多,露在外麵的就越少,同時還能避免已經徹底瘋狂的劉文砸中他的後腦勺。
旁邊的人倒是勸來著,可全都隻動口不動手。
眼下湊上去,被劉文打了,也是白挨。
尤其是趙鳴和劉曉華,一個勁的嚷嚷,劉文你可彆打了,再打李豁子的棉襖都打爛了!
可惜已經魔怔的劉文聽不出話裡的意思,隻是聲嘶力竭的嚎叫,機械的掄圓胳臂往下麵砸,完全不在意效果如何,更沒想明白厚棉襖和雪層有效的保護了李豁子那條賤命。
直到劉文徹底力竭,哏一聲歪倒在雪地上,一幫人這才七手八腳把他扯開。
好歹沒白來一趟,劉文劉武兩兄弟都被救了回來。
劉文問題不大,最多因為頭皮被狼扯掉大半,今後腦袋上沒毛。
劉武情況則相當危急,以趙鳴的判斷,他能不能活全靠運氣。
一幫人抬著劉家兄弟倆,急匆匆的朝牙窪子村趕去,直奔藥匣子家。
至於半拉身子都拱進了雪下麵的李豁子,還是二道溝的村長因為身份不能眼瞅著這貨凍死,叫了兩個不情不願的人,把李豁子拽了出來。
李豁子哼啊嗨啊的裝死狗,生怕再有人想要他的命。
劉文脫力半昏迷了,可他爹還很有精神啊!
可惜人老劉頭這會子在乎的是自己倆兒子的命,暫時沒工夫搭理李豁子這狗玩意。
一直拖到人群走遠了,李豁子這才站起身,等在一邊的村長讓他沒事走兩步。
李豁子一瘸一拐,竟然還能走,村長就不耐煩的問能活著自己走回去嗎?
李豁子一說自己死不了,村長帶著人扭頭就走,再待下去,害怕一個把持不住,就地把這禍害玩意給埋嘍!
沒人知道這一晚上李豁子究竟咋想的,反正他徹底離開了二道溝。
家裡那點玩意,也不知道哪天晚上,他偷偷把能換錢的也拾搗走了。
反正李豁子光棍一條,在哪都能過,總好過和劉家人繼續住一個屯子。
大家夥抬著劉文劉武兩兄弟趕到牙窪子村的時候,藥匣子早就做好了準備。
行醫四十年,被野獸襲擊的傷員藥匣子也見過不老少。
趙鳴他們前腳去林子裡救人,得到信兒的藥匣子後腳就把該用到的東西都找了出來。
劉文昏迷好處理,脫力、驚嚇、受凍,腦袋頂的傷口已經結冰,晚一會治死不了。
吩咐孫女李犀香照方子抓藥煎藥,先給劉文灌下去,傷口忙完了他兄弟再說。
劉武兩條小腿沒了,還是狼嘴硬生生撕扯掉的,可不好伺弄。
留下二道溝的村長,劉武他爹,隊長趙成才,其他人全都被趕出了屋。
大冷的天,本村沒啥可幫忙的人都散了,二道溝的人也都去親近人的家先住下。
唐大虎和劉曉華老老實實回了家,至於咋糊弄家裡人,趙鳴也不清楚。
趙鳴主動留下,非要陪著李犀香在倉房煎藥,說是給人幫忙。
至於咋幫,咱也不知道。
其實趙鳴懂得戰場急救,親手救治傷員的經曆也有過。
隻不過那都是應急手段,眼下也沒工具,隻能藏拙。
劉武被救之後,趙鳴讓人給他兩條大腿上綁了繩子,勒的很緊,以免流血流死了。
這年頭姑娘的臉皮都薄,趙鳴尋思跟李犀香說幾句知心話,結果對方臉頰紅的發燙,端著熬好的藥給送進主屋,看的正和閻王爺爭命的藥匣子都一愣一愣。
趙鳴要是知道,肯定要喊冤。
啥都沒乾,李爺你愣啥啊!
主屋裡,一直忙到天大亮,才算結束。
不但劉武的傷口處理好了,就連劉文頭頂也給包紮妥當。
劉文半夜醒過一次,喝了藥又睡了。
劉武一直沒醒,藥匣子說人隻要能醒過來,就能活,老劉頭抹著眼淚,一直陪在二兒子跟前。
李犀香跟著忙了一晚上,趙鳴也一直陪著,倆人眼都紅的跟兔子似得。
天剛亮那會,劉翠蘭和趙成誌也來了,瞅了一眼,回家就打發趙芳過來幫忙。
忙完之後,趙芳拉著李犀香回趙家睡覺,藥匣子家裡這老些人,還一屋子血腥氣,姑娘家的沒法睡了。
李犀香也不矯情,可硬是把趙成誌今天的藥熬好,這才端著一起去。
趙鳴有眼色,跟藥匣子和屋裡幾個人都打了招呼,說明自己去唐大虎家睡,藥匣子的臉才好看了幾分。
本來兩個年輕人的事,基本算是定下了。
李犀香成天往趙鳴家跑,那是頂著給趙成誌送藥的說法。
藥匣子允許孫女這麼乾,說到底還是因為家裡隻有爺孫倆,他啥時候歸了西,孫女一個人孤單單的沒個靠山。
提前維持好公婆,今後總不會太過嚴苛。
可真要結婚前趙鳴和李犀香鬨出點啥事來,那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趙鳴到了唐大虎家,就看見這貨嘴角一塊烏青。
問就是自己撞門框上了,死活不提昨晚被爹媽打的事。
趙鳴懶的管他,躺倒就睡,直到天快黑才起來。
唐大虎他媽招呼趙鳴吃飯,酒杯都給擺上炕桌了,這是拿趙鳴當正經且對待了。
“鳴子,我聽大虎說過幾天縣裡有圍獵?”
“嗯呐,嬸子你放心,到時候我看住大虎,不往前麵湊。”
“那嬸子可就放心了,混幾個工分就行了,咱不冒那個頭。”
“嗯呐,我跟嬸子一樣的想法,俺們兄弟仨去,就是為了咂摸幾條好獵狗。”
吃著飯嘮著嗑,眼瞅又到了睡覺的點,趙鳴索性繼續住唐大虎家。
弟弟妹妹跟著爹媽住主屋,唐大虎自己個睡在偏房,炕是和主屋通著的,趙鳴住上十天半拉月也不妨礙誰。
躺到炕上,趙鳴就睡不著了。
都睡了大半天了,年輕人精力旺盛,昨晚多大的虧欠也補回來了,這年頭天一黑也沒啥娛樂活動,隻能瞪著倆眼看屋頂。
“鳴子,鳴子,你睡了沒?”
“沒。”
“咱倆嘮嘮嗑唄?”
“嗯呐,嘮吧。”
“我跟你說,常娟身上老白了,滑不溜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