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對方的冷嘲熱諷，陸凡也沒有在意。
人家心裡還有怨氣，發發牢騷，這是正常的，這麼大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兩句話能撫平的，這是人之常情。
隻要他真的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就能認清現狀，不會再出什麼幺蛾子。
如果對方現在不說兩句難聽的話，而是納頭就拜，一臉臣服，他才會真的需要留心對方。
“行了，老丁，去門口處等著吧，我來的時候已經給古建軍他們打電話了，估計一會就到。”
看到對方還想要拎汽油桶，陸凡又說道：“這東西就彆帶走了，你那輛桑塔納，昨天我打了一下火，油箱都到底了，等會我加上。”
丁茂財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自己搬著自己坐的凳子，來到在門衛處，等著。
陸凡剛把汽油加到車裡，就看到門口來了一輛紅色捷達，那是古建軍的車。
對方四個人下車，先在門口處跟老丁聊了兩句，然後留下兩個人陪著對方，古建軍和劉玉龍快步小跑到陸凡麵前。
“不好意思，玉龍年輕，昨天晚上沒有看住老丁，讓他跑來給陸老板添麻煩了。”
陸凡笑道：“沒事，我能有什麼麻煩，老丁昨天晚上就是帶著這桶汽油來的，幸虧被我的員工抓住了，他真要是把這個倉庫點了的話，咱們這筆生意也就黃了。”
“刑事責任，官司也好打，畢竟是他自己點的，所有的損失由他自己承擔，這樣你們的債務又回到他身上了。”
陸凡這話讓兩人後背都感覺涼颼颼的，要真是那樣，他們的錢豈不是全打了水漂。
“陸老板放心，這次回去我們一定會看好他，保證不讓他離開我們的視線一步。”
陸凡把油桶扔下，擰上油箱蓋，笑道：“還是應該注意方法的，彆違法了。”
“放心，放心，我們爭取儘快辦好過戶手續，昨天已經把公章都給補辦好了。”
陸凡聽到這話也愣了愣，自己剛才怎麼把這件事忘了，早知道應該把姓丁的送到局裡子拘留上幾天，這樣也能延緩一下進度。
不過這樣也不好，這件事情自己希望順順利利完成過渡，能不節外生枝最好。
陸凡將他們送出來的時候，特意過去拍了拍丁茂財的肩膀，“你就跟著古老板他們回去，爭取早點把手續辦好，這樣大家都省心。”
丁茂財看著對方一臉虛偽的笑容，再想想剛才他講的那些話，心中微微有些寒意。
這樣的人就跟毒蛇一樣，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
他現在失去了報複對方的心情，但是添點小麻煩還是能做到的。
老子就慢騰騰地拖著辦，不讓你如意，你也沒法拿我怎麼樣！
處理完這些事情，陸凡又囑咐了保安大姐幾句，他就開著那輛桑塔納離開了廠子。
這輛桑塔納是黑色的，裡麵有些臟亂，但是開起來還挺順滑的，他準備等會到區裡找個汽修廠，把裡麵做一個深度清潔，再給座椅換上一個套。
要不然開著，他心裡有些膈應。
雖然還沒有駕駛證，但這個年代應該很難碰到查車的，退一步講，就算碰到了，陸大偉是警察，都是一個係統的，說句話也好使。
回到家裡的時候。
陸凡發現白露不在，柳月娥趴在小桌子上，兩手托著腮，正在發呆。
“姨，白露呢？”
“我打發她去醫院送飯了。”
“哦！”
“那個，我昨天跟她爸吵架了，我怕他今天見到我再生氣。”
“哦！”
陸凡雖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他知道歸知道，卻沒法問出來。
“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收拾飯。”
早飯是白米稀飯加蔥油餅，外加一盤鹹菜疙瘩絲。
“早晨你就將就吃吧，中午我再給你買隻雞燉燉。”
“嗯，這樣也挺好的。”
陸凡用筷子夾起一塊蔥油餅，可能是放在鍋裡悶得，已經不酥脆了，但是味道極好，有蔥花的香味，還撒了一些豬油脂渣，鹹淡適中，很香！
“姨，你有這麼好的手藝，怎麼沒想到自己做點小買賣改善生活？就算你隻是烙點這樣的油餅在村頭的路口賣，也要比你上班掙得多。”
“也想過，但是她爸不同意，覺得我一個婦人家，拋頭露麵的不好。”
“嗬嗬，現在可是新社會，沒有那麼多講究，其實你就算是在單位上班，不是也能碰到像是服裝廠老丁那樣的人。”
“是啊，以前我沒有主意，都是聽她爸的。對了，服裝廠的事情，你處理好了？”
“嗯，差不多吧，老丁應該不會來鬨事了。”
柳月娥捂著胸口，一臉擔憂地說道：“這件事想想還真是後怕，要不是廠子裡那幾個大姐，恐怕真讓老丁把廠子給燒了，咱們還欠了那麼多錢，可打不上人家的饑荒。”
想到那五十萬欠條是自己簽的，柳月娥的臉色又有些發白。
“嗬嗬，其實也沒多大關係，他就算是真燒了，那我們直接賴賬就行。都是糊塗官司，誰也奈何不了誰。”
柳月娥喃喃道：“那我們恐怕要搬家了，要是真的三天兩頭來鬨，我可受不了。”
“嗯，那也行，到時候我去上學，在外麵租房子，你和白露都過去就行。”
看到柳月娥的臉色有些變化，陸凡趕緊又補充了一句，“到時候我住學校宿舍，你們住那裡，大家有個照應，隨便找點什麼小生意，很容易掙到錢。”
“我怎麼感覺掙錢對你來說，這麼輕鬆，但是對我們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就是千難萬難。”
陸凡心想，你要是活了六十多歲，知道時代的發展脈絡，並且練成了一身不要臉的技能，也能像我這樣。
沒有等到對方的回複，柳月娥沉默一會又問道：“我聽白露說，你當初弄這個服裝廠，是想給我找個營生，你不會是想”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變得很小，幾乎微不可聞。
雖然對方沒有說完，陸凡還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我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白露還當真了。你都乾了半輩子了，也沒享幾天福，我哪能真把您當成牛馬使喚。”
“那個小服裝廠沒什麼潛力，就算是恢複了生產，也掙不到什麼錢。”
“啊那你盤下來乾什麼用啊？”
陸凡想了想，決定還是跟對方講實話。
“第一，老丁的那批衣服我看上了，你是知道的，我和白露第一天去寶山夜市賣了多少錢。那些衣服在他的手裡不值錢，但是在我的手裡就值錢了。保守估計，至少能賺個一百萬吧，有了這些錢，我們的生活就會好起來，而且以後在想做點什麼生意，也有本錢。”
“第二，就是那塊地皮會非常非常值錢，姨，它會超乎你的想象的值錢。不過不是現在，而是在五年，十年，或許二十年以後。”
“隻要有了那塊地，我們一家就算是什麼也不用乾，整天胡吃海喝，可勁地造，隻要不投資不做生意，就算是三輩子都花不完。”
“你信麼？”
柳月娥震驚地張大了小嘴，喃喃道：“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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